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 ★★书本网论坛★★.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书名:(快穿)狂奔不止 作者:司锐 文案: 集黑,黄,暴三全 碎节操,三观,贞操落地 重口味难消化 慎重品尝 文笔,逻辑,三观自杀已葬,请勿挖盗! 本文的bug实在是太多太多,实在看不下去就披上“大闲人”的马甲到别处继续更《狂奔》,类型换成纯爱的了,不介意偶渣文笔又受得住耽美的小伙伴可以穿越过去看哈。 内容标签:穿书 系统 现代架空 搜索关键字:主角:顾扬 ┃ 配角: ┃ 其它:快穿   ☆、偏执狂(一)   小二蹦跳,“华宝,快醒……呃,醒了就好。”   风华仰躺在地,泪珠无声透过指缝止不住地滑落,“小二,我好难受。”话音还没落下,感觉心里悠然空了一大块,是掏空心爱之人占据的位置后的空虚,无神的双眼印着海蓝的天,耳边听着小二的话语却如苍蝇般聒噪,“这份情感,系统已经抽掉。以后都会这样。”   系统的做法无疑是最可靠有用地达到效果,却无情理智得让她极其抵制。风华撑地站起,坠下三千丝及腰柔顺,她站立于至高点,双指捏揉眉心驱走余痛,放眼眺望曾经的浩浩沙漠化成今日之岩地,寸草不生的岩石地硬邦邦地磕着柔嫩的脚底,轻声道:“升级成这样了?”   “没错,华宝你第一次任务完成度百分百,恭喜获得100点生命值啦!”   风华摊手心,看小二自觉跳上还手舞足蹈起来,显然十分兴奋,独自待系统空间里无聊到他了,“1点生命值抵多少年寿命?”   “这个知道了也没多少用处,还不如专注于做任务。”见她没反对,小二话峰转过,“知道你心里疑惑不少,问吧,我替你解答。”   “加强感观的副作用是什么?”   “其实算不上副作用,只是让你的灵魂变得极其敏感,任何感观都比常人明显清晰得多,肯定包括感知痛觉的能力。”   风华轻嗯了声,道出一些自己无法确认的推测,“我的力气在抵制或伤害到男主的时候,是否就没用了?”   “不是,你的力气加强了也不一定比他大。澄清一下,不是男主而是任务目标。还有啊,此次任务激活了新功能——人物选择,顾名思义就是可以选择寄身的人物,当然除却主角其他人都可以。看在你第一次使用的份上,这次免费,以后所有激活功能都要拿生命点交易,明码标价。”   斜睨的目光带着杀意幽幽落在这坑货身上,“这就是系统所谓的没副作用?只是要买了才能用?”   “没……没错。”小二被质问得泛起罕见的羞愧感,“还有别的要问吗?”   “没有了。”   一本书从天空遥遥处而至砸在风华脚边的岩石,竟无半点的破损。劲爆的封面晃花了眼球,赤身裸体的男女上演相爱相杀的大尺度戏码,长发铺散于白枕的女人执匕首露锋芒,指向上方的视线溶入千刀万剐的泯灭之意。头发模糊了眉眼的男子单手支在上方,唇角勾勒着不顾一切的凉薄意味,握上匕刃的手溅染出黑白画面中唯二的色调,是危险的诱惑。薄凉的白被披盖赤|裸的身体,在昏黄的灯线下投射出诱人的躯体线条……   ——啧啧!怎么就多出条被子呢?   风华摸抚着下巴,盯着封面上血淋淋的囚爱二字。在把封面研究个透彻才翻开一页,看到了以下内容:   简介:凤天凰,杀手界的翱天孤鹰,却被艾伯特·科瑞折断羽翼囚禁,开展一段虐恋深情。   男主:艾伯特·科瑞   女主:凤天凰   配角:小猪犯懒病,就不罗列了!   以上为作者——猪莉所定。   以下为系统整理。   炮灰:……风华……   路人:……、……。   攻略目标: 艾伯特·科瑞(红字,加粗,加大,顺带倾斜)   ——作者果然很强大,一句话把配角都省了,呵呵!   “男主哪个国家的?”   “三点生命值。”   “……不用了。”   “这人的性别还有跟男主的关系是?”她指着炮灰栏里跟自己同名的“风华”,悠地来了好奇心,“又要几点了?”   ——小二这尿性,她彻底领教过了!   “两点!”   “两个问题合并都比一个便宜,买多赚多?”   “炮灰不比主角精贵。”   ——风华不值钱。   虽然知道此风华非彼风华,但她还是被膈应到了。就冲这炮灰跟自己同名,风华打算豪一把,“说吧!”   “女人,”小二默默扣掉她两点生命值,声音都带上喜意,“她是男主非血缘关系的姐姐,虐待男主七、八年,使之走上黑化之路永不折返,结果当然是把她炮灰掉。风华的父亲给男主起的名字叫风锦。”   “就她了!”风华一锤定音,她不会虐他,就玩儿养成,养只忠犬。   “那好。”   “华宝,任务前我提醒你一句。”小二前所未有地认真起来,“不要拿自己的虚情假意换人家的真心实情,行不通的,攻略目标不是傻子,他们心里都很明白也很清醒。”   “我知道。”风华意外地多瞧了他几眼,就掉进系统开的黑洞,没一会儿便失去意识。   z国·m市   风华初一睁眼,一把剪子带着冷寒的风朝门面刺来,她眼睛徒然瞪大地把脑袋移向一侧,转瞬弹起,抓着行凶之人的手腕扯入安全范围,怒喝:“你想杀人?”一声喝下把抓着的手大力甩掉,没被手臂卸掉的力量兼带着将人推倒在地,身体失控倒退正巧脑袋磕中方形桌,发出实打实的闷响。   少年先着地而磨破皮的手掌擦出腥鲜血液,目光含着欲将她磨牙噬血的凶狠恨意冲出瞳仁的桎梏落在风华身体的每一尺任一寸,要她粉身碎骨……风华身体被饿极的豺狼盯上时的森冷阴寒包绕,眉头一肃,脚踏虚空下床,踩步缓慢的步伐行向他身边,每一步落下,少年身上的倒刺张扬出愈发多的锋锐,灰白的小嘴唇都咬出了血,如果眼神能杀死人,早在风华有动作的那一刻就该千刀万剐了。   “你,”风华蹲着,想摸上他脏黑的小脸,“风锦?!”   手还没碰上,风锦五官霎时间扭曲成狰狞,扑上去揽着她的脖颈张嘴就咬。风华惊讶得倒吸一口冷气,不为脖颈上的痛意,只为撞进怀里的躯体完全就是一块人型的冰,手底下压的瘦弱背脊隔着破旧薄衫透出的寒意能渗入自己的骨血一般。风华把他收拢入怀,静默地顺着那瘦瘦的小背脊,突出的明显脊突凹凸出不平。   司锐 作者有话要说:  单身狗是不会祝乃们七夕快乐的!不知不觉中被喂吃了两斤狗粮……   ☆、偏执狂(二)   “别怕,姐姐不会伤害小锦的,不……”风华不停地说着话,轻轻柔柔的声色如催眠的夜曲,缓缓地安抚人心。   一个多小时如过了几个世纪那么长,风华不厌其烦地重复着动作,直到风锦放松一丝牙关。少年咬得发酸的齿根卸去一分力道,血腥那陌生的味道刺激着他的味蕾久久不散,他犯恶心但还是不依不饶地紧锁牙关……风华攥着一方桌角,手背蹦出青紫的筋络,豆大的汗沾湿额头与鬓角,密密实实地汇成一小股成条滑落……少年的撕咬和脑中乱蹿的滚了火星的记忆所带来的痛,风华都咬牙一一忍住。她眉头一跳似突然想到些什么一样,空出的手放他头顶上,如触动了按键,少年放松些许的身子顿时绷紧如铁,她蹲得腿脚发麻,语气一改之前的温和,“松口!”边说边五指夹带着力气捏他后颈蛮横拖离。   风华对上他凶狠的目光,实实在在地冲着她来,从记忆里捕到一条关键信息——风锦被领进风家早有四年之久,她虐待他的行迹已上演无数个日日夜夜。   ——真是该死啊!   小说发展的时间明显超出她的预定,风华暗骂,一失策,打定的计划全盆皆散,玩儿养成根本行不通。风华看着他张牙舞爪,决定把这硬骨头啃下。先把“小锦”的名号放下,原身是怎么称呼他来着?   “小野种!”   风华凶神恶煞,提着他的衣后领就扔上床,嘶啦!衣物不堪重负,破了一道,见他连滚带爬地缩进床角,方转身翻了条毛巾回来。   单人睡的床不宽,风华轻而易举地把人捞到,“我让你想杀人。”只两三下,宽边对半撕成两条的毛巾捆绑住风锦的手脚,扯一张塑料椅子放旁边坐着监视,“我让你不听话,给我好好待着。”   凌晨四点,宿醉后的脑袋晕迷恍惚,梳理记忆的过程不大容易,风华指尖揉捏着太阳穴,她饿了。好一会后,她挪到厨房——放房间角落靠墙的矩形桌上的电磁炉,勾不上厨房的名号,二十五平方米左右的空间实则是厨房客厅卧室三者浑然一体的结果。没有冰箱,食材全摊在桌上纯露天,只剩鸡蛋、发黄腐烂的葱和几饼散装面。   记忆里的风父因车祸逝命,肇事司机逃之夭夭至今无踪。因着家中主梁断裂,高中毕业的风母艰难撑起家里的生活开销还需供女儿读书,身体不堪重负,愈发消瘦,于前年撒手人寰。父母的离世让刚升高三的女儿产生厌学情绪且支不起高昂的学费,于第一学期中段辍学回家,进工厂打工,却受不住贩卖劳动力的疲累和不满得到酬劳的廉价,干脆回来消耗父母打拼留下的“余粮”,坐食山空。一个多月前,因交不起房租而被赶出曾居住十几年的小屋子,带上拖油瓶——风锦搬到这处“瘴土恶乡”落户。   风华脚往左边一踩一踢,碍地儿的空啤酒瓶被踩瘪了才被撞开。空方便面包装大敞着漏出里边的已开封的调料包,电磁炉锅里滚了一圈绿毛的烂面条看得风华胃直冒酸,于秋冬交替之际菌毛长得如此茂密,可见这人有多懒了……风华闻着难以用语言描述的气味,绷起表情,捏着塑胶耳把面条倒进一个袋子并打上死结才拿着锅和锅盖进洗浴间——租屋里唯一有水源的很逼仄的一个空间,只蹲厕就划拉掉一半面积。   洗洁精就摆沐浴露旁边,挤出适中的分量被锅接住,不厌其烦地反复清洗干净,这才接一些水出来,放电磁炉上烧开,考虑到存粮快断,风华只丢一片面饼进水,瞧见旁边的四个鸡蛋,也不知放多久还能不能吃?就敲进碗里看看,蛋黄刚碰上碗底,转眼包膜就破开溢出些许。风华端起来闻了闻,没坏,还挺新鲜的。   “小野种!”   自始至终把风华的举动一一收入眼底的风锦有些困倦了,闻声松散的神经一跳一紧,龇着牙齿怒目,“……”   “鸡蛋,”风华拇、食指夹着鸡蛋,“想吃吗?”   风华面无表情地等了他几秒,“不出声?!看来你是不想吃了,我自个儿吃两个。”说着就把手上的鸡蛋敲进面上接着,以免糊底,拿筷子戳蛋黄两窟窿就把盖盖上。在煮面的间隙,风华拿碗筷和勺子去洗,出来时面刚煮开,把鸡蛋翻过一面和放些油盐又煮了会才关电。   这一锅面水多料少,料是填不饱肚子的,多喝几口面汤,管能饱腹。   风锦闻着面香偷偷咽了口唾液,他有一天没吃过东西了,却听见她问自己要不要吃鸡蛋,他心惊疑不定,就是不撒气只怒目以对,果然不出所料,最后还是她煮给自己吃的。   ——这女人想要待他好?他从不相信!   碗落桌的碰撞声伴着呼喝声打断风锦的沉思,“吃。”   “啧!忘了给你松绑了!”风华躬身拉近他的脚腕,捏着毛巾上的结,“别玩什么花样,给我乖乖的,否则……”把话说在前头了,风华才解开所有绳结,把没她腿高的方桌推到床边,“吃面!”   风锦看着面条仿若能看出朵花来,许久没动作,风华可不管他的胡思乱想,拉了张凳子坐对面吃自己的,才吸溜了两筷子就听到对面的细小肚鸣声,她筷子一顿,眼皮子都不抬一下装没听到继续手上的动作。   ——这虚伪的女人!   别以为他没注意到她愣神的一瞬,压下心底的讽刺,风锦低首,自然而随意地捡起筷子开吃,完全没有尴尬感,填饱肚子要紧。当面吃深些事,暴露出底下的一些黄,风锦拿筷子拨开,这才看清是还留有两窟窿的鸡蛋,他一言不发地皱眉搁下筷子。   风华早吃完一碗了,就坐那儿盯他,“啧啧,吃个鸡蛋还能毒死人不成?”她口气不善道,“我让你吃你就吃,想那么多干嘛?”   她直接给出选择,不跟他磨叽,“是关你厕所还是吃个鸡蛋,自己挑!”   关厕所已不是第一次的事,风锦的眉头锁得更紧了,伏低的面容爬上阴影,令人捉摸不定也看不清楚,攥着碗底的手暗自使劲借以压抑自己的情绪,总有一天会让她死无全尸。心里越恨,他越不显露半分,眼皮下撩又恢复如初,继续安静地细嚼慢咽。   长期营养不良食不饱腹的风锦,完全没有13岁少年该有的高度和骨架,手臂上满是遮不住的青紫掐痕,可风华知道不只这些,越看她眸色越暗,四年,足够把一个人恨之入骨了!   风华把锅搬桌上一放,态度不怎么友好地说,“吃干净了,我洗完澡出来不想看到有半根面条剩,别玩花样。”   她去窗防盗网收套干净衣服进洗手间洗尽一身酒气,洗掉一脸浓厚妆容,却还是揪着脸侧几撮烫染成酒红色的头发无可奈何,原身是个小太女这件事颇出乎意料。   把头发擦得七成干她才出来,瞧了瞧,那锅只剩浮着油沫的水,也就不为难紧盯着自己的风锦,把东西收拾干净后,风华直戳戳地往他靠近,“去洗澡。”在他狐疑的目光下,她平白地重复一遍,他还是没反应。   “要我帮你洗?”风华扯上他破烂的衣领,揪紧,咧嘴笑得流里流气,“姐很乐意为你服务。”   风锦抓着她的前臂,指甲有意无意的掐入她肉里,“我自己来!”   风华放手,看也不看手臂上残月型的指甲红印,顾自翻着自己的衣服。原身嫌行李多,风锦的衣服都没带出来。所有衣服都瞅了遍,挑出比较中性的牛仔裤和T恤,装袋子里挂洗浴间门把上,抬手敲它两下,“喂,衣服挂门把上了,记得换。”   与她有一门之隔的风锦还衣着完好,听她走远的脚步声,风锦五指散漫地把过眉的发梢拨到脑后露出阴鸷眸子。他拧门把将袋子拿进来,即刻像拿了世界上最恶心脏污的东西一样抛到角落,不再多看,背过身用脚踢桶到水龙头下接水……扯下挂钩上自己用的毛巾,蘸冷水,脱去衣服擦拭肚腹,或黑或青紫的伤痕在眼里挥之不去,缓缓盖上眼皮掩住所有心事,双掌一撑水桶,整颗脑袋登时倒插|进水里,将满的水溢出外头,让冰凉的水冷却压抑情绪。   ——够了!   风锦脖颈后仰,带起的水从头发浇至全身,禁不住打起冷颤,生理性地收缩起立毛肌,寒毛直竖。干脆整桶水都倒身上,湿了个通透……   水珠落地哗啦啦地响,风华眼角斜睨的目光虚虚地看了眼声源后,便把目光放回摔破触屏的手机上,继续连接电源,手指按下电源按键,屏幕依旧一点反应都无,眼底划过一丝苦恼,现下唯一能连接网络的工具罢工,重操旧业的事暂时搁置,也只能出去工作了。风华脸色突然阴沉下来,脑中忽地掠过不好的事情。   原身高中没毕业,哪来的毕业证书,何况,建立在被各色大学毕业生充斥的一线大城市里的公司会录用一个高中没毕业的未成年人?风华看着身份证,手上用力,身份证弯起将折的弧度……无论怎样,还是要试试,有本事就不怕饿死自己。   这个时候,风锦也洗好了澡出来,穿的当然是原来那套既脏又破的衣服。   “为什么没穿?”风华表情一变,不给他好脸色看,恶劣的态度跟原身毫无二致。   风锦声音淡淡,“掉地,湿了。”   风华看着他,彼此目光对接,谁也不示弱地先一步退让。   “幼稚!”风华直言,率先打破沉寂的氛围,看着眼前没她高的中二少年,返身又翻了套比较中性的衣服过来丢他怀里,“在房里换,可别又弄湿了。”说到湿字时咬音加重,意思不言而喻,她与他擦肩而过,再次进入他背后的洗浴间,关上,她隔着门板说道:“给你两分钟!”   风华踩着两分钟的线准点出来,“6点58分,”她手臂垂下,衣袖下掩住手表,黑眸里倒映的少年身穿自己的衣服,然神色却极其自然不别扭,“你该休息了,去睡床!”   风锦垂眸,今日这女人反常的举动比之往常真的太多了,即便一直把恶劣的语气挂嘴边。   “还要姐哄你睡不成?盖好被子!”   风华看他整个人缩进被里才背过身,也跟着掩嘴无声地打了个困倦的呵欠,带上钥匙,临出门前看一眼隆起的棉被就出门去。   风华姐弟俩住在最高层的七楼,这里冬冷夏热且因无电梯而出入麻烦,不过房租相对的也便宜一些,起码现在勉强承担得起。交通也算不上多方便,要徒步近两公里才走到公交站牌。风华找个石凳坐下,眯眼看往来公交车的号数,凳子都没坐热就等来了记忆里的11路车,投了枚硬币找空座坐下。听到某地方的报站声时,她懒懒站起,按铃,下车,走出一百米,目光一远便见到目的地——手机修理店。更应该说是手机店,修理只是附带。   稀稀落落的两三人正在看手机,都有店员热情地介绍。风华瞧了瞧,往一正替手机屏幕装钢化摸的正值壮年的男人走去,站玻璃柜前的年轻男人应该就是手机的主人了,风华就站他旁边眯眼静候,瞄了眼,又打了个秀气的呵欠。   师傅把手机交给男子,交谈了两句,然后对这漂亮的小姑娘说:“小妹妹,找我有什么事?”   风华正了正脸容,收敛倦怠,道:“手机屏幕摔烂了,开不了机。”   “手机先让我瞧瞧。”   “嗯!”   修理师傅研究了会,建议道:“修好它挺麻烦的,里面的一些零件也坏了,少说也要两张红牛,要不干脆买部新的。”   “师傅,你给个价吧!”   “就200吧,也不收多。”   “修吧,是现在就给?”   修理师傅还想劝劝,“再加几百就可以买部……”   “我没钱!”   师傅他觉得挺无语也颇无奈,放下了念头,说:“不修好不要钱,你明天就可以过来拿了。”   “那就麻烦你了。”   出了手机店,风华走了一段,在报亭买了份报纸就等车原路返回。   司锐   ☆、偏执狂(三)   风华把钥匙塞入门孔旋了两圈,踩步轻缓地推门进去,看眼那床就把报纸摊开阅览上面的招聘广告,却看得呵欠连连无精打采,真正入脑的内容没多少。   她抹掉眼角的生理盐水,脱鞋后掀被准备也躺下去,只见风锦躬腰伏在床上,眼中完全没有睡醒后的迷蒙,正拿阴狠的双目视杀自己,如幼狮遇敌展开攻击的架势,却略有忌惮。他抓握着一把水果刀,大有你靠过来就跟你斗个你死我活的意思。   风华盯着他的脸看了几秒,周身履着低气压,睡意全无。她的手刚一靠近对方就拿刀刺了过来,风华稍侧身退一步,风锦扑了个空掉床下,风华顺势踢开那脱手的刀,把人捞起来放床上,手往他额头上一摸,却被烫到似地瞬间收回,她低声骂道:“哑巴了?发烧了跟我吱声会死?”   风锦低下面色如纸的脸,留她一个后脑勺,一声不吭。风华也发现,自己与他交流的次数寥寥无几,一只手也能数得过来,好似目前为止只听他说过一次话。   风华找了件卡其色风衣披他身上,“把鞋子穿上,带你去看看。”风华等他把鞋子穿好,一齐出了屋门,她侧首,“能走路吗?”   风锦轻轻摇头,风华背对他蹲下身。风锦歪脑袋看着那纤瘦的背,右嘴角勾出冷酷弧度,拢了拢及膝的风衣,旋即趴上去。   “搂紧了!”风华托着他的大腿往上一颠,正准备行动,却有人出言拦住她将抬的脚步。   “你就是隔壁的住户,是吧?”   “对,我就是。”   “我今日就找你说个事儿,你晚上能不能别开音响啊,这整层楼又不只你一家,大晚上的吵到大伙休息了。”   “我会注意的,我有急事要忙,下次再聊。”   “诶?”赵晴来不及说话,她人就脚步匆匆地走开了。   风华从七楼一脚两个台阶飞奔下去,风锦虚喘了口气,在她看不到的地方掏出用易拉罐皮磨成如刀般锋利的铝片,手随着她的步调颠簸着慢慢对准她的右颈侧,准备用力……   风华霎时感到脖颈处有一丝冷,她无神留意,只知道楼梯转角处突然闯入眼帘的酒鬼,她俯冲的身子在电光火石之间急急让开,酒鬼瞪大布满血丝的浑浊双目看那急剧撞来的身影,心里一怕,手下不稳就让啤酒瓶坠下摔了个破碎。风华脚根擦地打滑,前后脚劈叉,顾不上地上的玻璃片,腾手一掌撑地稳住踉跄的身形,她站直身,看着血肉模糊的手掌,张嘴就咬掉最大的两片玻璃,重新托起风锦垂下的一条腿,满不在乎地说了句,“等病养好了,再来杀也不迟。”说罢就继续往下冲。   刚才的意外让铝片只在她脖颈划出一道血线,血痕就在眼前,那么的清晰明了,风锦眼神几度转变,感受到腿下温度,隔着棉裤却炙热烫人,他闭眼陷入自己暗不见天日的世界,直到阳光熨烫上皮肤,捏着铝片的手指松了力劲,被抛弃在二人身后。   这次搭载公交可没那么好运,正巧碰上上班高峰期。风华喘着气,安稳急剧的呼吸和心跳,看路上车辆来来往往。   风华过来后第二次听他说话,声音有些嘶哑,“放我……下来。”   风华依言把他放下,探下他额头的温度,感觉更烫了。风锦低垂着眼睑,印入眼球的是地上凝结的红黑血块和滴答不断的猩红。   有好心的路人犹豫了两秒后上前关心一句,“妹子,你的手……”见状,接二连三的路人上前将姐弟两人围起,还有一位年轻白领递给她止血贴。   风华:“我没……”   她话没道完11路车就来了,风华只来得及说了声谢谢,就忙拉着风锦上车,投了两块钱。九成满的车座无虚席,可刚巧旁边买完菜回来的老大娘到站了要下车,空出的位置给被风华推过来的风锦占了。混血儿风锦颜值甚高且比较讨人稀罕,频频惹人注目,他不喜地扭过头面向车外,风华错开一步跨立着挡住众人的视线和手机的镜头,伤手插裤兜掩住,另一只手抓着他背后的靠垫。   二十分钟后,风华带着他下车,来到一所老牌中医院。   老中医见有人来看病,把镜片都磨花的老花镜卡鼻梁上,给风锦摸摸脉、看看舌苔,再问上几句,就下笔写处方,老人家写字慢,好半晌才落笔,结果倒是开始数落两人了,“再迟点,这脑子都别要了。”老中医把方子交给儿子,风华眼利害,瞧了眼却没看懂。他鼻翼翁动了下,“哪来的血腥味?”   “是我,”风华伸手,“麻烦您帮我瞧瞧。”   “哎哟!”他扶正镜脚,“儿子啊,你来,我老咯眼睛不好使,还有给那小子刮痧把体温降下了先。”   男子是个人精,看见风锦身上满布的掐痕也不多问不该问的,只给他多拿了盒药膏,而后替风华挑玻璃渣,撒药粉,包扎,将两人要用的药都递给风华,当然了,风锦内服风华外用,“小姑娘,药拿好了。怎么用都写纸上了,拿回……”   风华等他说完注意事项,交了钱,“能用电磁炉煎药吗?”   “最好别用,影响药效。”男子如是说。   这回回去人倒是不多,两人都找了座位坐着回去。风华把人放床上,就敲响隔壁住户的门。   赵晴见到风华颇感一外,隔壁的住户都来了一个多月,之前也没见人上门打招呼的。   “阿姨,你好,我叫风华,刚跟你说过话的隔壁住户。”   “我就叫你小华吧,找我有事?我姓赵,喊赵阿姨吧!”   风华举高药包给赵晴看清楚,“赵阿姨,我家只有电磁炉,能在您这煎药吗?”   “家里人病了?”   “我弟弟他发高烧。”   赵晴为人很爽快也热心,“行,我帮你煎。”   风华谢过后回屋,忙了一早上她觉得更困了,看着睡去的人她呵欠从不断过,耷拉着眼皮子拿电磁炉单纯煮开水,还考虑着下午去趟超市。   煮好水,她坐着眯会儿眼,等赵晴敲门时又拿药给风锦喝下。   风华站床边,“你往里挪挪,我要睡觉。”   风锦犹豫了好一阵,风华就等了好一阵,其间重复做了好几个困倦的动作,风锦这才往里挪出半个床位,风华顺势躺下,没半分钟就睡死过去,半点防备都无,因为她压根不打算防备。   风锦仰躺着忽然把手臂缠上她的,拇指压压包扎的纱布,轻声呢喃,若有似无,“是否……放心过头了?”   ——铝片可不只那一个。   拇指报复般地用力压了下,直到她皱起眉头才慢慢收回手臂,侧身背对着她入眠。   风华弯唇,眼球转动两圈后又归于平静。   司锐   ☆、偏执狂(四)   一夜过后,风华抬眼看眼花白的天花,复闭目小息,再睁眼时散尽眼中迷蒙。她起床先探探风锦额头的温度,才放心拿冷水洗把脸,一头长发高高束起,顿时整个人都精神抖擞起来。   出来时,风华撕开在旮旯看到的一包方便面的封口,撒一圈调理粉干吃着吃门,临了还看眼没有清醒迹象的风锦。下到连接三、二楼的楼梯转弯平台时,风华边吃着面饼边把四散的啤酒瓶碎片都看了遍,施施然地再下一层准备拿扫帚和畚斗,扫帚头上缠缠绕绕的毛发却让她没了胃口,顺手把面袋丢旁边的垃圾桶,返身回去处理掉玻璃片又来这里倒掉。   出了居民楼,风华到附近的公厕洗把手,她身上只装着两张大钞,一张散钱都无,只好徒步赶去附近最近的一家小超市,相对近的距离风华也走了近一个小时。她挑挑捡捡地才买了个电热壶和整十斤的白米。   风华站在食品区中心,目光掠过各色蔬菜、肉类和水果。她考虑到风锦严重营养不良的境况,然在只有电磁炉的情况下,可做文章的东西并不多。最终挑了些梨和柑橘,手头上还有些钱,决定明晚就带他出去喝汤补补。   该买的都买齐了,风华推着东西去结账,两毛钱的袋子也不要,右手一把抓袋耳,左手臂则把电热壶盒环在腰侧,兑开的大钞让她有散钱搭公交回去。   风华把东西环护在大腿上,瞧了眼手表,那人应该醒了。按下下车铃,风华下车攥着二十斤重的东西走过两公里再蹦上七楼,呼吸频率还较为平稳地开了门进去。不出意料地对上风锦盯着门口看的视线,她把东西放下,照例拿手给他探温,风锦不言不语地任她施为。   “没哑吧?!身体不舒服就跟我说声,等说不了话时……”风华收手,不温不冷地说,“我替你收尸。”   风锦皱眉,看她走开。他顺了顺压翘的头发,看她收拾房间、洗米煮粥……极其罕见的场景让他感到意外,看向她的眼神都带着一股不明的意味。风华丢掉一大袋垃圾后,拿旧毛巾擦擦桌上的油污,将新买的电热壶拿出来摆上,煮了壶水,拿水果进洗浴间洗,出来时粥刚好煮开,用大勺子搅拌两圈复盖上,等水蒸气灌满时又开盖搅拌,如此反复,直到米煮烂才关电源,拿碗盛了两碗放凉。   风华抬头,筷子在空气中点了点,“别整天呆床上,去洗下手,要吃饭了。”隔着十几个小时才吃第二顿,她的肚子早饿扁了,说完话就自顾吃起来,不过,他应该更饿,至少下午自己吃了包面缓缓。   洗浴间里,风锦躬腰双手接水往脸上泼,双臂撑着横水管让脸上的水滴答地下,直起身侧望贴门后的镜子,倒映着少年的俊美脸孔……看那蓝绿色的眼睛好似蕴着一汪清泉,底下却如死水般的平静,只见仅受风华一天的善待就让面容少了几分苍白多了些人色呢!看到这,少年右嘴角上翘了些,瘦削的胸膛突然震动,他开始低低地笑着。   ——真可笑!是想改过自新?   “喂,粥凉了!赶紧的。”风华把门敲响,间或又咬了口梨肉。   风锦开了门出来坐上风华腾出来的空凳,因为整间屋里就这一张高凳。风华坐床上,重新浏览这份看了也等于没看的报纸,瞄见各种学历要求时眉头就一直没松过,等看完时,已彻底死心了。有哪份工作可避过文凭直接看能力的?去饭店洗碗?招未成年人吗?风华把报纸往一边放,从床头的柜子里翻出身份证瞧,还有十几天的时间就成年,快了。   方桌就摆床边,风华伸手从碟上拿了瓣梨,放嘴边就咬,梨水份多,甜甜的还带有一丝酸,十分可口,她声音含糊地说:“剩下的都归你了。”   风锦放下碗筷,剩下的还真不少,梨和柑橘,至少有大半要进自己肚子了。上一次尝到水果还是在风母还活着的时候,他掰下一片橘肉,嚼了嚼,很甜。   ——真是久违的味道。   风华拿了套衣服准备洗澡,对正在吃李的风锦叮嘱,“自己吃的碗自己洗。”而后哒拉着拖鞋去洗澡,角落放着一桶换洗的衣服,看份量,也有三、四天的没洗了,风华扶额表示对原身很无力。她把干净衣服挂衣勾上,坐小板凳上打算先洗衣服再洗澡。放水倒洗衣液,伤员风华只能对着衣服用手捶,拿脚踩,翻过一面再接再厉,费了好大功夫才洗净。   ——风华的衣服洗好了,那风锦的呢?   风华把旁边的水盆拖过来,里边放着风锦换出的衣服。把上衣捻到半空中看,破烂还脏,飘浮的酸臭味对于她来说别提有多清晰。风华板脸放下,食指勾着裤头同样带到半空中,啧!半斤八两的样子。还差……   风华就着坐姿稍微侧身头就探到了门外,“小野种,你内裤没换?”   算了算,来这里已经有三十六天了,他就穿了三十六天?   风锦盯着风华的瞳孔无端地抹上怒意,令她感到莫名其妙,“没有……内裤!”   “……”这她还真不知道,脑子里也没有关于这事的记忆,放言道:“姐明天带你去买。”   风华收回脑袋,拿衣服去晾后回来洗澡。十五分钟过后。   “没衣服给你换,就泡泡脚吧!”风华掂了掂电热壶的分量,一点都没少,“有病就多喝点水。”   把电源按上将水煮开后,倒盆里,再兑冷水至温热,“嗯,好了,洗了就关电睡觉,省点电!”风华自觉出去,留他一人在这里。她翻身上床,睡一半,留一半。   风锦向来安静,寡言少语且动作轻巧。出来时,他关灯摸黑地向床靠近,步子无声且顺畅得不带迟疑,就像一只能夜视的猫。当脚步停下时,他人站在床尾,在床外侧看到一个模糊的隆起的轮廓,于是只能睡里头了。   风锦手脚并用地爬上床,脑袋刚碰着软枕,带着热浪的棉被就履到身上,把自己盖了个严实,四面八方都是风华弥漫不开的气息,不是浓郁的玫瑰香水,淡淡的,似乎也可以接受……耳边听到她低声呢喃,“盖好,别又冷到了……”没过多久,旁边响起和缓而规律的细小呼吸声。夜黑人静,可他却缺乏睡意,在半梦半醒之时,对方无意压上肚腹上的手臂驱走微乎其微的睡虫,眼中控制不住地开始酝酿比深夜更浓稠的黑暗……银光一闪,铝片在微光下亮出危险的颜色,可不等他做出举动,那人已翻身背过……风锦闭眼压下眼底汹涌澎湃的暴淚,收起亮出来的“爪牙”,强制身体放松,大概是待到凌晨两点左右才入睡。   翌日清晨,朝阳拉开昨夜昏暗的帷幕,挥洒金粉遍布辽阔天际。七点整,生理钟作祟催促着风华醒来,不情愿地赖了五分钟床,这才滚起来洗脸,然后洗米煮粥,半小时候端着碗吃早餐,两碗下肚,把碗洗了,风华又出门跟上班群众挤公交去拿回手机,交了两百块,这下她必须紧着裤子数日子了。   有了手机,风华上网比较一下各小说网站的优缺点,决定在ab发展。下载个app就开始存稿,她心里打算冲下新人榜,提高关注。一整天呆在屋里码字,到中午时抽了些空给风锦投喂水果。写到某个点上时,风华彻底卡死,瞪着暗下的屏幕硬是挤不出一句话,死撑了好一会才败下阵来,“算了!”且待她心血来潮且文思泉涌之时再写。   风华把屏幕按亮,发现都下午四点半了。纤指撩起垂落的发丝至耳后,抬眼看风锦,“姐带你去买衣服吧。”   说干就干,二人再次搭公交去来到m市最热闹的购物街。大理石路延展至看不见的尽头,两侧商店林立高低错落,摆放门口的黑色音响争相播放女人甜腻带笑意的优惠广告拉动游人消费……十几个人都在街头入口下了车,奔向此处购物的天堂。风华还没走几步,彩色宣传单就递入了眼睑,小姑娘耍懒,给了她三张,发现刚好是服装店搞促销。她暗叹无巧不成书,感觉衣角被扯动,她一回身就对上一张面无表情的脸,看仔细点,他好像是不高兴。   “怎么了?”   风锦拉得更紧了,“我……不想拍照。”   紧靠着风锦的两个女生插话,“靓女,我们只是想同这位小帅哥拍张照,没别的意思。”   “不行,”风华忽然把人拉在身后,“他不喜欢。”   “就拍张照,用不着……”   “要不要拍是我们自己的事,别觉得理所当然,他没这义务。”风华拉着风锦的手腕将人拖走,还抛下一句,“永别了!”   风锦感到不适应,挣了挣,声音发冷,“放开。”   “不放,”风华沉声道,“你就只会窝里狠?”   风锦没了声响。   “要学着怎样去拒绝,”风华松开他的手,揉了揉额发,无奈道,“以后再慢慢教你吧,走了!”   记忆里,风锦进了风家后,只读了一年书,是该让他重返校园了,长年累月被动呆在屋里确实是脱离社会了。   寒风卷走手腕上残余的温度,一丝不留,风锦瞧着风华的背影,五指缓缓合拢放进衣兜。   “跟上。”   来到传单上说的服装店,客人还真不少,穿戴着橙色小围裙的店员都忙不过来。风华看了一圈,失望地发现没有内裤,不过也可以挑两套衣服,“看看有没有特别喜欢的。”别挑太贵的,姐负担不起。风华想加上这一句,想了想也就没说出口。   见风锦站着没动,风华没来由地觉得他有些不知所措。   ——好人帮到底吧!   风华想拉他的手腕,刚做出一半的举动却顿在了半空,眼光闪烁一下便漫不经心地收回,“过来,我帮你挑。”   半小时过后,除了预计的两套衣服,风华另外多买三双袜子和一件外套,等有钱了,再买些厚实点的给他过冬。风华把装着衣服的袋子让他自个儿拿着,等到买内裤时,她真的帮不了他。跟男士陪女士挑内衣一样,风华干脆站店门等,让他遇到不懂的就问店员。   风华第三次看手表,目光频频往里瞅,最后一次时看到男店员向这边摆手招自己过去。   “妹子,我拿他没办法了,你来吧!”男店员面色颓败。   “麻烦你了,”不用想也知道是风锦这边出了问题,“你去忙。”   风锦站于一隅,仍是无甚表情的脸带着些微自己都不知道的苍白,风华不禁柔和声色,“没事了,我陪你挑。”   把衣服都买好时,黑幕遮着苍穹,华灯点上,万家灯火。   走到购物街街尾,绕过一个弯就是美食的天堂。   黑与白的交缠,光与影的交织,绘出月下繁闹的街道,灯火斑斓,人群来往……食物这调皮的东西,不同而共同地刺激觅食者不多的自制力,心甘情愿地缴械纳降,溃不成军。   司锐   ☆、偏执狂(五)   真金不怕红炉火,酒香不怕巷子深。   美食街旁侧一巷子通往人家深处,鲜美老火汤之气熏香逼人,夫妻两携手一同惨淡经营,生意红火。日子白驹过隙,城市日新月异,二十几年的老字号,在时间夹缝下风雨无改,品的就是这份不变的味道——朴实与香淳,还有地道。   为这期盼的美味,风华在长龙里耐心等待。店主年纪老大不小,汤量每日限数供应,只怕最后一份汤卖出了,买的人却不是自己。   风华脚尖点地,巷子深处袭来冷风阵阵,卷起发尾翩翩飞舞,轻声问:“冷吗?”   风锦静默一会,摇首。   两人的世界归于平静,一人寡言稀语吝啬理会,一人有话可说也羞于启齿。   ——风锦紧锁的世界,外人如何能踏足?还是,风华的别名叫外人。   “轮到我们了,”推风锦坐上客人轮流使用而一直是温温的木椅,纯手写的菜单推到他面前,水汽潮湿,模糊了字迹却也可见,“看看。”   风锦大致扫过,这些字,他都不会,闭上眼盲选了一个,“它。”   “小孩子不适合喝这个。”大家心照不宣的一味壮阳补肾汤。   一张桌有四个位,物尽其用,拥挤的店面让每张凳子都不显多余。一对情侣坐过来时,风锦桌下膝上的手紧了紧,“你……挑。”   风华眉头压下,手指握上他的肩膀,暗示他放松,随后到前边点汤,用托盘盛汤盅回来时,风锦绷着的脸才松了些。她脚下停滞一秒,又继续走,借着放下的姿势趁机对他低语,“如果……我死了,你该如何?”   不待他说话,风华直腰,声量恢复如常,“趁热喝。”她转身靠上风锦身后有拳头粗的柱子,目光放远,无聊地望巷子更深处……   嗯?风华蓦地放下托腮的手,瞪大眼睛欲将那处瞧清,悠然转头说:“我先离开一阵,你等会。”说完人就快速跑了出去,错过风锦绷直的背。   风锦五指使劲掐紧膝盖,闭眼沉浸入黑暗。   ——能相信你说的话吗?千万别把我丢下!   “小弟弟,那人是你姐姐吗?”旁边的情侣也瞧见了,突然搭讪,之前风华如保护神般伫在小帅哥身后,他们有些顾忌,现下倒不用了。   女方又说:“你长得好帅哟!”   男方凑脸,“有我帅?!”   “嘻,去你的。”女方娇嗔地推动他的肩膀,“小帅哥,你叫什么?”   男方假装不高兴,“你问这干嘛?”   “当然是……”女方越说越兴奋大胆,说到最后内容都带上了颜色。   风华没喝汤,也就不好意思霸着位子,于是早有一青年替上来了,脾气略冲地说道:“喂,你们俩有完没完,人家明显不想理你,没眼见啊?!”他语气一转,“小兄弟,你喝你的,别管他们。”   青年身材壮硕,情侣俩被骂也只能灰溜溜地把气往肚里吞。女方暗下揪起男友的侧腰肉旋转一圈,痛得他龇牙咧嘴也不吭声。她生气地一撅嘴,拿汤匙戳着排骨。   人走风动,鼻间已闻不到那人的气息,风锦指尖颤动,低头敛目。恍然发现,自己一直憎恨的人,现在却是唯一可依靠的人,可笑的是,这种情况还是可恨之人造成的。   再次尝口热气腾腾的汤,好像没那么吸引人了……他手撑着桌子起来,大腿撞上木桌发出嘭的一声响,一转身就向风华消失的地方奔去。   “喂!去哪……”青年出声喊道,颓然侧头看那两袋东西,挠着短毛,“这东西不要了?”   巷子深处,风华蹲着研究这棵长墙根的一株嫩草,长相很普通,奇特之处在于包裹着它的莹莹白光,伸手碰上时奇异地带有温温的温度。   风华捏着叶尖儿往一边扯了扯,试探性地发问:“小二?”   “你在干什么?”   ——听声音,不用看也知道谁来了。   “很长的一句话,真难得。”她诧异挑眉,背对着他说。捡起一条秋败的草杆在荧光内竖起……没看到草杆的光影。   “没什么,拔株野草回去种。”风华徒手挖出这棵奇异的草。本该不确定,可靠近它时隐隐发热的眉心假不了,心里确信它就是小二。   ——啧,更应该说是树才对。   风华单手捧着黑泥团到他面前,直视他,想进一步确定它是否只对自己特殊。没从他眼珠子看到该有的荧光,心下明了,“走了。”   她刚走出两步,“衣服呢?”   风锦侧头看着炖汤店那个方向。风华见他这样都不知说些什么了,收回视线往前走,许久都没听到后边有动静,“跟上,还打算留这里过夜?”   等在炖汤店,支着腮帮的青年瞧见这两姐弟,站起身高喊,“嘿!这里。”风华二人走近,他开始骂人,“这都什么记性?东西都不带齐就走人,嫌钱多了没处丢?”   “谢了!”风华伸手欲接过袋子。   青年瞧她包了一层绷带的手,递出的袋子缩了回来,“让你弟来吧!”   “也行!”风华弯唇报以感激的笑,“麻烦你了,你的汤钱我替你付。”   “那怎么好意思?”头次有美女正对着自己微笑,冲击有些大,青年不好意思地闪了闪眼神儿。   就这样,风华付了汤钱,谢过青年,喊人打包才喝两勺子的汤就离开了这里。在美食街上,风华边走边搜寻任何一个z国人都喜欢吃的大众食品——馄饨。   两大碗馄饨面摆上桌,细面垫底,馄饨浮面,皮薄,馅细,汤清,两掰青翠菠菜和着细碎葱花爆出食欲,浇一勺辣椒油,拿筷子搅匀,淡淡雾气蒸腾而出,四处飘香。   风华勺一只放嘴里,皮滑肉香,热气托起辣劲,别提多过瘾,粗嚼三下就咽进肚子里,暖呼呼的。她眼光一瞥,按住风锦的手背,“你现在不能吃辣。”   倒辣椒油的动作戛然而止。   风锦密睫扇动如翅,细长眼线微勾,黑呦呦的眼睛如黑洞般深不见底和死寂,见风华吃得香,是以,认为吃这碗东西是要放这红通油亮的东西。   温暖之意沁入手背皮肉,却如水蛭黏着般反感。生病时是一回事,现在只觉黏腻恶心,他眉目间肆虐出黑色风暴……风华瞧见顿觉太阳穴突突地跳,若无其事地先一步缩手放身侧,果真,他眉心只剩风暴消退后的风平浪静。   眼下的风锦,就如两岁幼童正好奇地观摩学习周边一切引起他注意力的东西。风锦眼睑掀起瞧眼吃得欢快的风华,便捏拿勺子细细品味胸前喷香的馄饨面,确是美味,于他而言便是山珍海味般弥足珍贵。   化悲愤为食欲,一碗馄饨面下肚,风华吃得畅快淋漓,浑身毛孔舒透,唇边扬起心满意足的弧度。抽断桌面卷纸擦拭油渍,眼珠子无聊地四处转悠,静候还在慢条斯理地吸着面条的风锦。   须臾,风锦不急不缓地搁下木筷,学风华抽纸压拭淡粉菱嘴,同时视线抬高朝她看去,眼含询问——接下来要去哪?乌黑溜圆的眼睛静静地搭在面无表情的俊容上,如乖巧的金毛犬等待主人的下一指令,有点反差萌的意味。风华意外地读懂他的意思,她撇下目光,瞧那还剩较少面食的碗,一丝几不可察的满意在眼底划过,也不强要他珍惜粮食。手稳稳托着厚起脸皮从炖汤铺要来的装着小二的塑料碗的底部,她波澜不惊的黑眸落他脸上示意跟上,最先朝外步去。   该买的买了,该吃的吃了,不回去还能去哪?两人下了公交还需步行两公里,纯当消食。风锦在风华身后落后一步,眼睑半敛,踩着她拖长的倒影,不疾不徐地走出一百米距离。   嗯?影子突然无故顿滞,风锦正起身形朝前看,昏黄等下二位正在青春年华的二十多岁的女生迎面走来,一高一矮,一酷一媚。偏妩媚的女生娇笑着把缠刺上如火热情的玫瑰纹身的胳膊自然而然缠上风华的臂弯,浓妆艳抹以及接锺而来的不可忽略的浓郁惑人香水味却让他不喜地压低眉目,脚步不由地倒至灯光的死角,静观其变。   “Hi~Abby!两天不见,都不来密斯找我们玩,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改邪归正了呢?”红唇红润饱满自然上翘,眼角轻撩欲语还羞,五指丹蔻虚触眼前光洁的脸蛋,细腻光华柔柔晕开。她眼神暗了暗,真是令人嫉妒的好皮肤啊!   风锦将女人隐晦的嫉妒收入眼底,也不出言提醒,于一旁抄手仅冷眼静观。   “烽还问我你为什么没来呢,嗯!”   “嗯”字在红唇间百转千绕,颤抖的余音夹带着温热馨香幽幽喷洒在耳廓,使得风华浑身毛孔扩张,寒毛直竖,不慎打起了激灵,原身出来混后为顺应时尚潮流且标新立异而取的“Abby”小名更是刺得脆弱的耳膜隐隐发疼。她视线一晃,眼下被有意拿来招摇的傲人事业线被自己的手臂挤压得更让人迷醉,风华瞧着自己的胸脯,两相对比,自己简直弱爆了。   风华挑眉看着原身亲密无间的“好闺蜜”,面容不算出彩,却胜在资本傲人,风情万种。另一陌生女生表情冷酷带霜,抱臂一侧,黑皮裤加身裹腿,染蓝头发短而细碎,身形高挑于上方居高临下,侧脸施舍一眼便低头点烟吞云吐雾,直白表示对小女生的黏黏腻腻不屑一顾,即便她同样是女生。蔑视的目光不足以让风华动怒,在女人察觉不到之际已脱身自由,倒退至妥帖距离对妩媚女生不咸不淡地言语:“的确是要改过自新了。”   “呸!”酷女最先不信,皮靴碾着烟屁股放粗口,“就你这货?别当老子没脑子。”酷女从不认为自己是女人,只是投胎时特么地进错了外壳。   嚼字清晰入耳不允人有误听的机会,叶仪琳不疑有他却满面孤疑。在场的人都不信,尤其是与她朝夕相处了四年的风锦,心中更是嗤笑不已,宁信猫改得吃腥也不信她能改过自新。   风华将两人在意料之中。此话仅是告知,暗示以后别找她“玩”了,这不是“老实人”该“玩”的事情,并让默不作声的风锦知道,姐以后对你好是有原因的——对之前的言行幡然悔悟,想补偿补偿。   叶仪琳与她对视,平静无波澜的黑眸无悲无喜不似玩笑,终于,玩味消散殆尽,上下眼睑压紧下,视线若锋剑逼出,踏前几步,“烽呢?”早些日子,人称烽少的时烽一番含沙射影的话道尽对风华的兴趣,她听得明白,事情便容不得她马虎,即便她心里抗拒。   “自己喜欢就别让给外人。”风华瞥目,漫不经心地运扭转手腕,一语拿捏住蛇美人叶仪琳的七寸。   叶仪琳认真仔细地再三确认她表情的细微之处,烈焰红唇挂上先前的弯弧,低低地笑出声。如蛛丝束身的若有若无的敌意随女人退让开路的身影而在无形中化开,风华跨步前进……   ——你好自为之吧!风华薄唇蠕动,到嘴边的话却是被迟疑推回腹中。算了,在爱情的迷局里能从容不迫兼具冷静的骄傲谋略家,打响的算盘何需外人多余的指点和劝诫。   “琳!”酷女似惊似不满地沉声喊叫,臂膀比声音更快地横在风华肩膀前。   “口是心非的人,”叶仪琳没看脾气火爆的酷女,“我一向不喜。”   风华回身,夜风吹袭,长发绵软拂卷,惹人眼球,拿黑眸默视以对,写满了认真,“知道了。”   这就完了?!“隐形人”风锦意兴阑珊,脑子里极其险恶地想道——为什么不动手呢?可惜了。   冷风鼓动,风衣翻飞,飒飒作响,一瞬间却如警铃于脑内轰鸣——他离不开她,必须要依附她。风锦滑出黑夜笼罩的身形急步追上,低头敛目,微缩着腰落后一步,无助的样子跟被家长抛弃的男孩如出一辙。   “琳,……”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纤指捻烟,虚悬唇前,“火。”   叶仪琳很少吸烟,不过今日心情不错,抽一支也何妨。   酷女压着心中的困惑,拿着铁质涂漆的唇膏状火机为她点烟。   “世界无止无界,寻觅之人却在我不知的角落,如深海寻针……只好放弃了。”她慢吐口气,轻烟如雾飘渺无踪,模糊了眉眼,媚色横生,说的内容却带上语文的味儿,至少酷女是听得一头雾水的。   叶仪琳轻睨眼她的呆样,不由得吃吃地笑着,说直白点,“不是我不努力,而是我跟她不熟。”为私心套上掩饰的衣裳,衣冠堂堂。何况,衣裳是风华主动给的,不要白不要。   司锐 作者有话要说:  ^ω^小天使们,久等了   ☆、偏执狂(六)   带着女人唇膏的香烟被叶仪琳挑逗般地塞进酷女唇间,顺手捏把她呆愣的脸蛋微仰脖嘘声要她噤音,“乖!”   掏手机点了快捷键1,在等待的过程中嘴角禁不住轻微弯翘,话音含着一丝压抑不住的愉悦心情,声音软绵,“喂,烽 ……”   回到家,风华割了个饮料瓶底把小二栽进去,浇了些水就搁置在窗台,旋即冲澡,并把汤温好给风锦喝。折腾完了就找地儿坐着开始更文,现在不比以往有诸多书粉关注,多写点,好冲冲新人榜单。闷葫芦风锦喝好汤后无所事事,垂脑干坐在床上,恍若石雕般一动不动。风华退出写文的状态,锁眉看他拘谨的模样在心里暗暗叹气,无奈道:“在自己家里就放松点,想做什么就去做。”   风华让他表达自己的意愿极其罕见,风锦尾指微颤,他想做什么?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既有生活常识的缺失,又有放不下对风华日积月累的忌惮。归根结底,就是对她的不信任。   这人,对他和善的举动被下意识列入不正常的范畴。风华无语凝噎,只能“正常”点用语了,声线压低自然带上冷意,语气不善地命令,“滚去洗澡。”   风锦这才有了动作,拖起瘦长的竹竿身子往前走。   “拿电热壶煮热水洗,再冷到可没钱给你看病。还有,脏衣服自己洗了。”   风锦很听话,风华恶声恶气的要求一股脑地全盘照做,一丝不苟。等他忙完,正好九点,一分不多,风华就赶人去睡觉,歪管风锦现在有无睡意。   秒针滴答着跨越夜日的界线,最后一字落下,任手机屏上黑幕落下。风华歪头揉捏酸软的脖颈,一边靠近床边。早睡的人整个都团进被里,不显不漏,也不怕把自己闷坏。风华把棉被往下掖,一刹那乱了他的呼吸频率,她耳利听得明白,故作不知恍若不闻,掀开被角躺下去。   河水不犯井水,就这样相安无事地过了一夜。早晨风华准时睡醒吃了早餐,拆了纱布见伤口好了八成已经结痂,任伤口敞着便出门跟上班族挤公交,随他们一块在写字楼聚集区下车。   撑天大楼高低错落,正装白领出入往来。风华穿过敞开迎人的大门,入目如镜明亮鉴人的地板倒映着雪白天花。脚下不急不缓地走过时目不斜视,搭电梯来到报纸广告上指定的位置。市场对白领需求不足,一个空缺多人争抢,更何况是大集团招人。一眼望去,干练女职员呈放射性被众人包绕,熙熙攘攘的,好不热闹。   “来拿表格填一下,填完了交给我。”女职员嘴上不停地重复这句话,分发报表,风华等人群松散时才要了一张,向旁人借笔后驾轻就熟地填好,交表时还被多瞧了几眼。   人多时极易把人忽略,但单独抽出来时则惹人注目。就如女职员身前只站着交表的风华,过分年轻的脸庞似还未涉世的高中生。她难免多探查几眼,娃娃脸?!   “到一边等,等会叫到你就进去。”   风华排序略偏后,坐在角落闭目不知道想些什么。   面试展开,或快或慢,求职者出来时或自信满满或面容颓败,都等来回去等电话的结果。风华掐准时间整理衣上褶皱,身姿端正,面容过于稚嫩就从举止上稳重。推门进去先向长桌后的面试官们施予一礼,彼此客气寒暄。   女职员把复印出来的表格一份不剩地分发给面试官阅览,五指遥指空凳示意她坐下。   风华坐下,目光平视,膝盖并拢,双手压腿,端端正正地任大家打量,自然而不紧张怯场。除去面容,给人的第一印象不差。   不过,也有例外。中间为首,不苟言笑的即将退休的面试官浓眉直竖,虎眼瞪大看着就不好惹,“干净”的表格捻到半空,一甩手,轻飘飘地落到地上,“这表你还想二次利用?滚回去学会怎么填了再来,下一个。”   男人最见不得年轻人懒散不端正的行事作风,性子横冲直撞得一点也不留情面。   不是风华不想填,工作经验,高中学历都够不上,更别谈各种证书了,实在不知道还有什么亮点可以写来炫耀加分的。   “老王你别急着下定论,找工作不容易,先听听她怎么说。”邻座的面试官对这老成的小姑娘的印象倒是不错,加之年纪轻轻的与女儿相仿,便出言劝阻。真是年纪越大脾气越臭,他在心里念叨着,面上不显,忙安抚掉老顽固的怒火,对风华温声说:“来自我介绍一下。”   发生这样的事,风华也不好意思继续坐着在长辈面前拿乔,即便她没这意思也不能让人误解了去,“各位考官,您们好,我叫风华。”话音在这里略略停顿,才继续道,“虽然我高中没毕业……”   大集团崛起并非偶然,高素质人才就是它最有力的底牌。高中没毕业敢来这里应聘的人,不是脸皮深厚如墙便是完全没有自知之明。前方微微哗然,反观老王,反应最为激烈,大手扇着桌面砰砰响,开口就骂,“这集团不是你家开的,你……”   老王拉长脸吓唬未涉世的愣头青,好友最见不得,红桌布下的大脚丫往旁侧一移,有意无意地踹着他的椅脚,力劲大得把凳子带歪,让端坐的人歪趴在桌面,完全不怕丢了老王的面子。老王侧头就瞪眼,气歪了嘴。旁人憋着气,一副欲笑又不敢笑的样子,被人事王经理正经八百地一瞪眼就敛回所以笑意。   “去去去,”好友肖行懒得看他,叫人把表格捡起,“别管这为老不尊的,你说下去。”   “我的英语很好,全英交流绝无压力。”   “ Buffalo buffalo Buffalo buffalo buffalo buffalo Buffalo buffalo,using English to interpret the sentence! ”   “It means…”   两人唇腔舌战了十来分钟,肖行觉得她虽然年纪轻轻,但英语真的很好,发音标准流利,恍若母语。她简直就是在“说话”而不是“翻译”。风华的英语如何想必大家都有目共睹,无需画蛇添足地说明。肖行喝口水润嗓子后,道:“我问完了。”   还算有些本事。老王脸色不好不坏,“继续自我介绍。”   “我也能用法语进行交流。”风华喉咙有些发干,知道机会来了,便不留余力地推销,“虽然没有工作经验,但只要给我两天实习时间,不,就一天,担任秘书一职完全没有问题。我性格……”风华思路清晰地罗列各点优势条件,最后以希望得到在贵公司就职的机会收尾。   风华刚一开口,老王就盯着她看看她话里有多少水分。其他的不论,对她没有工作经验还敢夸下一天能上手的海口嗤之以鼻。他低头在纸上写写画画,当最后一字落下才道:“今年几岁了?”   她抿直着嘴唇,一字一句地把话蹦出,“还差几天就成年。”   本以为她只是长相幼稚,想不到是真的很年轻。   老王复低头在纸上写着,就着姿势头也不抬,千篇一律地说:“回去等通知,下一个。”   面试完后回家的风华其实心里没有个准儿,若论以前,她敢说十拿九稳,可现在不同往日那般事事顺遂。在家里宅着天天码字,近两年穿越小说风靡,风华借着这股东风顺势把收藏量提了上去,在跨进首页新人榜单当天,编辑私信聊签约便也自然而然地到来。为低迷的生活添几分曙光,未来倒也不再是一片摸不着的黑。风华松口气的同时,在一周后终于等来了通知,来电的人是肖行。   “风小姐,你被筛掉了。”认识风华总共不到半小时,可肖行却似乎对她心理承受能力估算准确,一点也不委婉地直道令人头疼的结果。   所谓官高一级压死人。肖行之于老王是推心置腹的好友,走人情推荐一把他当然不会拒绝。可作为下级的肖行一向公私分明,想偏帮风华也不能误了真正被录用的人。总之,公私事分清了总归无错。   风华扶着窗框,看着外边同样老旧的楼房,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拆迁,“嗯,我知道了。”照常理,她不该接到这通电话才对。   平平淡淡的语气传到耳中让肖行挑起褪成粽色的眉,她那平静的反应跟料想的一样,就像是在社会起伏中打过滚后经得起打击的中年人一般,这点挫折岂能折腰?实在是太过老成了。   “有个朋友正找人笔译,想介绍你去试试,有兴趣吗?”   早在肖行说到笔译时风华便打定主意,“有!”   “那好,你拿笔记一下他家的地址和号码。”   接下来,风华把他陈述的话直接刻进脑里记牢。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认真道:“谢谢!”   感激之意隔着电话也听得老清。肖行暗骂,只一通电话的事,简单得很,那么感性干嘛?弄得他这大男人都不好意思了。肖行不满地揉了把耳朵,不轻不重地嗯了声,“记得把号码保存,有事再联系,挂了。”交代完就急匆匆地挂断通话。   风华收起手机,指腹柔抚着眼前盆栽脆嫩的叶瓣,“小二。”   经历了两个世界,身边似乎没断过关心自己的人,这跟系统有关吗?心里有了猜疑,可答案的天平已偏向小二的一端。想到这里,她心头越发柔软,目光竟比秋阳更柔和,就连隔着几米距离的风锦也感觉到。   此刻风锦的心理是极度的不平衡,没错,就是嫉妒,凭什么害自己堕落地狱的人能光明正大地享受阳光。凭什么自己毁了她却能独善其身,不公平!   此刻偏执狂中二症发作欲毁灭世界,奈何力量绵薄,心有余而力不足。如此,甲缝纳垢的指甲偏黄发黑,掐上自己大腿内测嫩薄皮肉的力劲毫不客气,当痛盖过癫狂时他才能冷静点。他脸上破天荒地露出无害之意,更带着些许像是大病初愈后的虚弱,嗓音微哑,“有风,我冷。”   风华歪头,黑发披散于肩头如水下滑,“体温反弹了?”   司锐   ☆、偏执狂(七)   这话问来显然带着明知故问的调侃。   风锦不说话,只拿青蓝色的眼眸静静地望着她,眼睫毛在眼眶周围绕了一圈,但却像是被冷到般而不住颤抖,恍若落叶于溪水载沉载浮般无助,又如风雨中无凭无依的羽蝶。   “脑子有病。”风华暗自嘀咕。被那模样晃花了眼,背过身推手就把玻璃窗关上,冷风隔绝。   深蓝色玻璃挡了些本就不热辣的太阳光不至于亮得刺目,风锦勉强容忍,用去三分之一秒恢复面无表情,理所当然地提出生理渴求,“我……饿了。”   这小子愈发敢在自个儿面前“作威作福”了……不错,惯了几天胆儿就养肥了敢作妖。金主托着下颌骨暗吟小半会,然后淘米煮粥。风华搅了搅煮开的米就盖上了。缠人的视线随着她的动作变换不定,她很利落地拖过凳子就坐在他跟前,因而那视线自然而然地落到她光洁的脸上,“我们来谈谈人生,还有你的未来。”   单方面决定了谈话主题,风华继续道:“你对你的人生有什么想法?有幻想过你的未来吗?”   人生?未来?什么东西?能吃吗?风锦脸上写满迷茫,轻抬头瞅她。   知道他不懂,他的反应还在意料之中。风华握拳放嘴边,“咳!”   “你也知道爸妈去得早让你辍了学。不过你应该也看到了,现在家里很快就有收入,而你早就到了读书的年纪,我打算让你重新回去读书。”   “好啊!”   风华本以为要给时间他消化消化,好歹这关乎人生这大事,总该说一下自己的想法或者问些什么的。然而自己刚说完他就脱口应下,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感觉很儿戏。   本人回答得太快,以致风华沉下了黑呦呦的眸子。风锦随意而平淡的口吻让她觉得他没有摆脱原身对他的桎梏,“乖乖听话才能安身立命”好似成了他存活的一种手段和技巧。   以上纯属风华的猜想。   此刻风锦心下懊恼自己答得太快,却心情澎湃得不能自已,心脏鼓动失了频率。读书意味着他能学得更多,筹码多到不能再软弱可欺。上学岂能不去学校?不在她眼皮子下,自己的一些动作她管得来吗?! 狼崽子风锦野心勃勃,可还不是千锤百造过的老油条,心性鲜嫩得紧,澎湃的激动照脸上写却也不想让风华知道而坏了事情,最终欲兴奋又被抑制了兴奋的面皮扭曲得诡异,眼中透着如恶狼般的精光,穷凶极恶。   不用看风锦也知道自己的脸是何等模样,只好低头把脸埋低,低得下巴几乎贴上前胸,同时长刘海如帘垂挂也多了份保险。   从风华的角度看来,就是一个兔子小辈在板着脸的长辈面前怕得连头都不敢抬,乖乖巧巧,温温顺顺。照理说,能把女主囚禁后虐恋的男主心理都应该不怎么正常才对。更别论,他这几天一直盯着她看,刚才还理所当然地提出了生理要求,哪还会这般怕人?种种原因堆砌的违和感让她想忽视都难。   风华想弄清楚,不巧的是,这时电磁炉锅被水蒸气推动着就要外益。事有轻重缓急,她只好挑锅盖去了。   风华没再问,“可以吃了。”   白粥清清淡淡的,简单说就是不好吃。连续几天都吃这东西的风华都快忘了盐是什么味道,风锦病好了以后,水果没过多久就吃完,甜味也跟着断掉。别说她虐待儿童,连最基本的米粮都是她咬紧牙关挤出来的。风华咽了口就失了胃口,但仍坚持着如嚼蜡般地吃下裹腹。   整一碗粥下肚,风华喝够了,接连刚才的人生谈话,“就你现在的年龄,该读初一,可你三年级没读完就辍了学……你想重读小学,还是跳读初一呢?”   风华给时间他考量,抿了口更淡的白开去去口腔余留的味道,感觉心情愈发不美好。   风锦装模作样地沉吟了半晌,眼睑半敛,“初一!”   风华雷厉风行,第二天就带着户口本跑学校。现正居十月中旬,不上不下地恰巧卡在初一第一学期。风锦半途插班,加之小学中途辍学免不了让人往坏处联想,导致困难重重。谁愿收下意识被划为“坏学生”的风锦?只怕收了个刺头破坏班级纪律。   与其说是去选学校,被学校选更为恰当。被多次拒绝后,风华唯有铩羽而归,退而求次。   风华瞧眼纸上一竖列校名中拍位最后的林高四中,昨晚她看上的学校几乎都看不上她,现在只剩这一个在m市的综合分数排名中等偏上的了,不算好却也可以接受,但是离家有点远。至于风纪差的学院?根本入不了眼,也不想入眼。风华想过最坏的结果,大不了自己手把手把他教会。风华略感烦躁地揉坏了纸条丢了,大踏步前行,颇有背水一战的勇往直前。   风华不算倒霉透顶,衰久了倒也迎来了柳暗花明。大概一个多小时后,她出来时风衣袋里折叠平整的学费单在安静酣眠。事情解决了一桩,风华绕过几段路寻到了肖行交代过的地点——豪华别墅群中的一栋。花草环绕,院子不大不小却胜在别出心裁地巧妙设计将每一处都利用充分且相互配合。   总的来说,就是主人家很有钱。   风华多少都有些仇富,对比下自己的就心理不平衡了。压下这小小的情绪,风华敲了敲门便分神瞧着白墙根端一阑珊彼此簇拥的金菊骨朵错落有致,秋季里它艳冠群芳,当仁不让地散发院落中香味的主调。   门开了,穿着围裙的大妈看着风华疑惑道:“你是?”   “我是过来应聘翻译一职的风华。”   “哦,请进。”主人家应该叮嘱过,大妈反应很快地把人请了进来,还给她盛了杯水,“风小姐,先喝杯茶,我去请先生过来。”   风华有些口渴,也就不客气地喝着,同时把周围的装潢扫视了一圈,更认定了保姆大妈口中的先生很壕是个不争的事实。   高墙上,时钟黑色长针滴答着走了二十多圈后,主人家才姗姗来迟。   来人四十多岁的年纪,西装加身,身材偏高略有发福。脚踩着不急不燥的步伐过来,稳重坐下,笑容益满了恰到好处的友善,很是平易近人,“有些事情没处理完,让风小姐久等了。”   风华也跟着说文绉绉的客套话:“是我这不速之客来得不是时候,多有叨扰。”   茶已发凉,时寒着手重新泡了一壶,动作流畅如行云流水,赏心悦目。他左手五指齐并离紫砂壶稍远,右手捏耳,从容不迫地上下起落,琥珀色的清茶倾注而下,至八成满时停滞,“请。”   看样子似乎是个陶醉于茶艺的行家。   风华这门外汉自然不懂,尝了口精心泡制的清茶,除了味道更淡外就跟阿姨泡的一个味,感觉像是茶叶放少一般。风华自然不会说出来丢人现眼,默然啜饮。   风华特地喝慢点,而时寒则喝得更慢,满脸都是悠闲惬意,琼浆玉液也不过如此 。   时寒在茶凉前品茗完毕,总算说到正事上,放桌上整齐堆叠的一沓纸张推至对面,“要翻译的内容都在这。”   最上面的一张A4纸布满纯手写的端正刚劲的字体,被多处涂改毁了原本总体的洁净,却是复印后的副本,“译成英文?”   时寒倾壶再饮,悠然道:“不急,你先仔细瞧瞧。”   刚才整体大概浏览分不清内容,听了他的话风华便开始认真细瞧。只几秒钟的时间,层出不穷的陌生词语和英文缩写就让风华感到前所未有的颓败,尝试句句译来却缺词少意或文不达意,颅内细胞节节败退全军覆没,感觉脑子已不堪大用。   当初豪言“绝无压力”成了个笑话,风华心情略糕,纸张推回原位,“抱歉,我无能为力。”   “ACEI,angiotensin converting enzyme inhibitors;血管紧张素转换酶抑制剂,是一种抑制血管紧张素转化酶活性的化合物,从而起到降血压……”时寒随意指着一个英文缩写,侃侃而谈,却见风华一脸懵懂样便慢慢歇了声音,停止专业知识的宣讲,“如你所见,翻译的内容与医学相关,翻译的难度不低。”   时寒站在自己的角度上说得中肯,隔行似隔山,在非专业人士看来,天书也不过如此。   “林姐,替我到书房拿那本字典过来。”时寒对在厨房里忙活的大姐喊话。   “好的,先生。”大妈手擦过耐吸水的白毛巾,利索地奔上二楼,不到一会就捧着红皮字典下楼。   “给风小姐,”时寒出言示意,同时肯定了风华心中的猜想,“这本字典可暂借给你。”   “翻译完后可要完璧归赵,”时寒悠悠道来,“翻译的难度确是不低,当然,你会得到与之匹配的酬劳。可有能力完成?”   此时没有了后顾之忧,一份薪资丰厚的美美差事送到了嘴边,风华没理由再让它飞了。   “有!”风华说得短促有力,精神抖擞。   时寒被她似委派完成重要任务的正经模样逗乐,微笑着道:“里边有时间期限,翻译后的内容交给林姐就成。”   “我能预支工资吗?”   时寒爽快答应,“多少?”   “一半,要现金。”   时寒没多问,叫人取了钱过来。风华拿了钱离开时家,不再紧巴巴地数钱过日子,匆匆坐车四处去买货存粮,赶在做饭前回到自家窝里。   ——狼崽子中午没喂,早该饿了。   风华敞开窗叶,凉风流淌在屋内打漾,袭面而微冷冽,无形却与发缠绵。   她悠地转过身走到新买的灶台后边,揭开锅盖,吹不尽的浓郁香味悠长弥漫,汁清汤透,骨软肉滑……用料十足的乌骨鸡汤在空气中大咧咧地暴露,唾液腺反射性地开始活跃,可想而知吃下时该有何等滋味?!   ——风锦这才突然发现,自己原来饿了。   司锐   ☆、偏执狂(八)   “过来!”风华对风锦轻声道。   风锦起身缓缓走近,他坐下执筷,盯着饭桌中央,筷子迟迟没有落下。一汤两菜,鸡汤,韭黄煎蛋,还有青翠菠菜……都是拿捏精准的份量,不多却足够食饱。他好似突然被点中了穴位,楞楞地不知道从何下筷了。   胸前的空碗突然被拿走,在风锦的观念里,筷子和碗是吃饭时不可或缺的部份,他如饿狼护食般地闪电般出手将它半途拦截, 暴戾恣睢,睚眦欲裂,高喝:“我的!”   “没人要跟你抢!”风华沉声而近乎呵斥地说,眼底下,指甲扎入皮肉带出了亮眼的红,很痛,可她只眯了眯眼,“你该剪指甲了。”   风华手臂强横挣脱出自由,把半数的汤勺进碗里再添一滑嫩鸡腿才给还,便默默吃起自己的,没再纠结与追究刚才的事。   风锦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眼前的大鸡腿刺目之极,他痛得闭上眼睑缓减,在风华视线死角处,用着比刚才更甚的力气把指甲掐在相同部位——左手前臂,感受器兴奋传至大脑产生的痛意一点也不比神经十倍敏感的非正常人类风华少,如炭火燎烤,又似岩浆灼烧,手上全都是火辣辣的疼……风锦对自己够狠,擅自替风华讨回“公道”。   半晌,左臂自然垂落,衣袖下滑掩饰着伤口。   ——这件事,他不欠她的,他刚刚连本带利都还给她了。   风锦在心理和行为上进行了自我催眠,必须把界线划清,黑白分明,却在心房偏僻而阴暗的角落,有着连他自己都不敢探究和深思的无措和慌乱,还有对这个深知了几年,如今却突然要强势改变他根深蒂固的观念的女人的抵制,这或许还是他潜意识的回避 。   风锦心思复杂扭曲了一阵,才能心安理得地吃着饭菜。还没吃饱,离座不久的风华又端着一小蝶切成四等份的橙子回来,“别吃得太饱,饭后吃些水果。”   风锦装作认真吃饭,刻意避开看到她的脸,轻点下头,“嗯!”   “学校找到了,是林高中学,明日中午我带你去报道。”风华咬掉最后一口橘肉,咀嚼着咽下,细细叮嘱着,“你基础差要用心点学,老师不会怕烦,解决不了的问题大可去问。跟同学来往别紧张!”一旦有陌生人接近小崽子条件性地炸毛龇牙是个问题,罪魁祸首抿了抿唇暗想,“我向你班主任夏老师打点过了多顾着你点儿,让你坐讲台前的位置,那里相对比较少人走动也能看清点黑板。学校腾不出多余床铺,半途插班舍费也不好算,你只能走读了!”   风锦吃饭向来喜欢细嚼慢咽,许久后终于停止了进食。听到“走读”时,无故紧张的心鬼使神差地平复下来,眼睑眨动着不明所以。   风华推远碟子,“吃水果,明日早点起床,带你买了书笔就顺道去学校。”   风锦点头回应。   夜深,风华挑灯夜战,更文与翻译一手抓。脑袋侧着由手心托腮,右手执笔谨慎书写,肩胛放松,倏忽打个懒洋洋的呵欠,睡意颇浓。   窗外月色皎洁如玉,窗台绿株如履月色,披银戴华,被微风折腰时倏地荧光大盛……   月下的少年,穿一身深绿华袍,绿发依风涤荡,身姿清瘦,眼神孤傲嚣张。   一拢云袖,虚空作布,以手勾勒,繁复且无规律线图凭空浮现。   少年撩唇,轻念咒文。   夜深人静之时,少年念咒的声音落在风华耳里就如放鞭炮般突兀且响亮。   ——很好,骚年,你成功引起了她的注意力了。   语毕,以少年为中心延展出十米半径,光线断层,顿时此处天地如浓墨涂染,仅0.01秒的瞬间,微亮重履黑芒,恢复如初。   看不见只是一瞬间的事!当眼前初亮,少年只感耳边生风,蒲扇大手呼啸着刮来,他展臂腾空倒飞险险避过。同时方向截然相反的大手接踵而来,迅如雷电,五指成爪把半空中的小人纳入手心,牢牢纳拢,严丝合缝。   “嗯?”风华把手里挣扎着的人形怪物举高,眯着的双眸兴味盎然,轻声呢喃,“你的长相,突破了我对人类的最高想象!”   脑子里名为“认识人类”的脑洞悄然被堵上。   少年听见了,脸黑似炭,当如山大脸兜头罩下,嘴巴张着似要把他吞噬时,更惊怒得正欲怒骂,“蠢——”   风华抬手,只食指指腹便把他指盖大的脸全压在指下,少年岔气将绝。   风华侧看一眼仍熟睡的风锦,呼吸绵长规律,气色稍稍红润。她脸色稍霁,说:“你很吵!”   这下少年挣扎得更厉害了,大小如面条的手臂掰扯着身前稳如磐石的手指,结果收效甚微若无,极其愤恨地啃了口,泄气地摇身一变,一棵草稳妥躺在手心里。   这手感,这颜色,还有这高度……风华再熟悉不过,全时界也仅此一家。   风华松开,手中的草半分反应都不给,尽情演绎自己的安静本色。挑着眉梢,心道,生气了不理人?   ——既然不想说话,那就种回去。   风华干脆利落,洗掉泥巴后继续翻译了一小时才去睡觉。更完文后看了眼写在最末的日期才知道时间有多紧迫,就有多坑,忽然发觉工资给少了,应该再多点的。   翌日风华强制醒来,眼睛干涩,难忍不已,当两人折腾完就立即出门搭车。   “车直达林高,不过你最好认一下这路段的标记建筑,免得走丢了,”风华坐在临窗的位置,头靠玻璃语气略带鼻音,说话时阖着双眼,“快到时喊我。”   风锦见风华看向自己的眼睛,没有黑眼圈也不见浮肿,但无甚神采。不禁想起夜里她爬上床铺时把安睡的他惊醒。“吵醒你了?”她说,夜更冷也更深,她带着一身寒意地躺在旁侧,中间泾渭分清寒暖两个世界,他没在意地继续睡。   第二天早晨,他如约早起了,可她却缩在被下没有醒,直挺的身姿紧靠着床缘,他盯着那落在床下裸|露的手臂看得入神,不知何时握了上去,他收手握拳,感觉很冰,平静无起伏的目光变得阴晴不定,复杂难辨。   “到了!”风锦不知何时站了起来,弯着腰自然拉动风华的手臂,“起来。”   风华被拉着下车,揉了揉鼻梁感觉眼睛好多了,指着对面马路,“以后下学就到对面公交牌搭820路车回去,来回都是三块钱。”   风华自然比风锦更熟悉这里,带着人进校拿书买笔簿。剩余时间充裕,学生还在上早课。风华把人送到教室门口,跟班主任聊了两句,转过头看向风锦。   “先用着到饭堂买饭票,明天办张饭卡。”几张钞票塞入风锦手里,夹有三块散钞,“困了就趴桌上睡会……跟老师进去吧!”   目不识丁,同时还自闭且偏执的少年,缺乏与人交流的技巧,语言交流障碍还发育落后。张了张嘴,舌头僵硬得吐不出一个音调。   最终什么也没有说。   风华等了他半天,很失望。   夏老师笑了笑打破这怪异的氛围,爽朗地说:“把他交给我你放心去忙,别担心。”   风华深深瞧眼被带着走上讲台的人,没等他自我介绍,在他侧身之前就走掉了。   风锦似有所感,猛转身视线连一片衣角都抓不到,前所未有的紧张和无助压得他喘不过气。   风锦的脸色看起来很不好,“你咋了,还好吧?”   风锦撒手,书掉地上,“我不想读书!”   夏老师心一咯噔,这孩子怎么这么叛逆?然后珍爱每一朵未来红花的他,好一番巧舌如簧的利害分析硬是把颓废青年挽回正道上。   时间在指缝间漏掉了十天半个月,风华熬过最忙碌的一段时间,收了剩下的一半翻译费,时寒看了成效又补上一千,当即请大恩人肖行搓了一顿。好事成双,隔天第一笔不菲的稿费突然转进了银|行卡,也正式成为职业写手。   司锐 作者有话要说:  小二他……光合作用!   ☆、偏执狂(九)   所谓“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自风华决然转身那日起,风锦归家后不有只言片语,缄口不言。二人关系一度回归解放前,只点头之交,仿若素昧平生。   半月里,风锦作息正常进食照旧,完全没有任何自虐或放弃治疗的倾向……风锦脑中的弯弯道道一向比人生的道路更曲折,风华不明所以,在冷暴力面前也只能束手无策。   这日,同楼独居老人旧疾突发晕倒在三楼楼梯口边,还口吐白沫,被正下楼买菜做晚餐的风华碰上,背着人打车匆匆送往医院急救,千方百计地联系上儿子叫到医院,却是个缺德的白眼狼,还有那尖酸刻薄的媳妇儿,硬想着带人回去照看,家人总该比医院的护士周到。说的比唱的好听,看两人那肉疼荷包的样儿哪还不明白。众人好说歹说一阵劝总算让老母住院观察几天。   风华忙得够呛,本着月尾学校放假给小崽子食补,此时都成了泡影。   风华声音冷冷淡淡,“100块!”   “什、什么?”中年人一时半会没听明白。   “100块。”风华手更递进一分,看这人西装打挺油光满面的,是有钱的主,也是真正的一毛不拔。本想着做善事不求回报,不过被两人膈应了后改了主意。   男人没说话,他老婆倒先呛了起来,“看看这世道,没见过做好事还索要报酬的。”   “大妈!”风华一本正经地喊得响亮,“这是打车花的钱。”   她急着进医院,扔下一百块没等司机大哥找钱就下车了。   都一大把年纪,你好意思拿这小姑娘那一点小钱?女人看起来还年轻,被风华喊老了气得厉害,瞪了她一眼,不甘不愿地从钱夹里抽出钞票拍进风华手里。   风华不介意地收进口袋,走出医院时天早就黑成了一片。她摸出手机看了看时间,不知风锦现在在家里做些什么?回家后异样地发现自己不在时,猝不及防之后是否会有所挂念或担心?风华不无想象,尽心尽力养了那么多天,连石头都能被捂热了些,你风锦能无动于衷?是否还是铁石心肠,心里怀恨?   风华拢紧长风衣就迫不及待地去证实,车钱比搭公交贵上二十几倍,手头松了之后,她只考虑了两秒又拦车回去。效率果然快多了,仅小半会时间就回到楼下,仰头看到家里的灯没亮,心一咯噔就奔上了六楼,开了灯把屋里一眼看透,连着狭窄的卫生间也看到了尽头。   ——他不在!   不好念头还没浮现心头,就被窗边传来的话阻断,小二手背在腰后,语气平淡道:“生命值检测,感应到男主生命值正在下降。”   风华顾不上跟小二叙旧,急喝,“他在哪?”   “东南方向五百米位置。”   风华立刻转身烧着体力跑向东南方向,被高楼矮墙逼迫得弯弯绕绕,最后被哄闹吸引着到达目的地,被眼前的一幕逼红了眼睛。   风锦单枪匹马与人群斗,单方面地被揍得头破血流,站在另一头虚脱地急喘,弯着的腰直不起来,腿肚儿颤抖,眼神狠戾中带上死寂,已是强弩之末,再被踹上一脚时已摔在地上,没了声息。   “死了?”大哥样的小流氓心慌地踢了踢。   风华又惊又怒,视若珍宝的宝贝儿被糟践得不成人样,肺气得爆炸,抡起拳头一拳一个都揍在狠处上。   一路来一路倒,没反应过来的人或打晕或痛晕地倒在地上晕死,反应过来的就慌张地跑到大哥背后求庇护,此刻都紧张兮兮地看着人形杀器走近。   大哥挺胸站在最前头,学过空手道避开那杀向门面的拳头,来不急得意就被大腿横扫落地,紧接着一脚丫踩在背心重重压在地上。   大哥不堪一击,小弟胆颤心惊!   “我看谁敢跑!”风华恶狠狠地威胁,脚下用力,补上一脚,大哥痛得哼哼,只剩最后一口气,“把人喊醒了都站墙角面壁。”   吓怕的小弟乖乖照做。   风华看了眼就来到风锦身边蹲着,心疼地抹了抹脸侧划下的血痕,一改刚才的暴躁,声音微哑,“安全了,快呼吸。”   风华一直都听到他的心跳,假装死亡让敌人放弃继续击打。虽然装死的法子很蹩脚很容易漏陷,但应付这些“杀了人”心虚的菜鸟应该足够。   下一瞬,薄弱的胸膛开始急剧的起伏,死死扣紧风华的手臂坐了起来,靠得极近,让风华感到比空气更冷的寒意。另一只手搭上肩膀,同样死扣着不给她挣脱。   风锦面色灰白阴沉,眼神森冷萃毒,风华惊得瞳孔骤缩,从不见过他这般可怖模样,浓烈地杀气压化实质地向她喷涌。   “咬死你!”   一向听话的小崽子猛然化身恶狼扑上去要咬下猎物一块肉,风华猝不及防地带倒在地,后脑磕着地面发出一声亮响,风华无暇多顾,紧压下来的狼嘴一口分毫不差地咬在脖颈动脉上,牙缝越收愈紧,刺得风华脖颈一抽一抽地疼。   “松口!”风华怒了,一声短促低喝,刮在风锦耳边他听若无闻。   风华咬牙切齿地扯着他的后颈把人拖开,风锦死咬,这样拉锯着最终痛的仍是她。最终,风华无奈地叹口气,最先败下阵来,笑了笑,仰头看着天穹上的残月,手顺着体线往上温柔地揉着他的毛发顺从地任他咬着。   “咬够了?嗯——”风华痛哼,又咬上了。   半晌,“在外面玩够了吗,为什么要乱跑?”   风华见风锦看着自己的眼睛已经不像刚才那般阴冷嗜血,情感汹涌。平静下掩饰的暴虐惊涛骇浪,更为骇人,悄无声息爬上脖颈的铝片就是最直接明晃的威胁与证明。   风华皱起眉峰,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回头骂着阳奉阴违地转过身看着这里的,被二人的戏码惊得一愣愣的混混,“都滚!”   司锐   ☆、偏执狂(十)   被人形大杀器吼一嗓子,半秒后迅速拖上老大,都相互搀扶着遛得飞快,很快没了影儿。   人走了,同时带走了喧闹,场面寂静一片,月色薄弱驱不散夜里的鸦黑,两具看不清的纤细躯体上下相贴,心脏紧靠着交换跳动频率。   风华连带着风锦撑起上半身,风锦享受刚才把她压在身下的掌控姿势,被推起来时略感不满,圈着她的脖子凑近几分,阴森森的语气呵在上边,不厌其烦地复诉,“在外边玩够了吗,为什么要乱跑?”   偏执狂,性格主观、固执、敏感多疑、易激动,常以自我为中心并喜好幻想……以风锦现在的状态显然是精神病发作,主观臆想被风华舍弃,性格逐渐黑化难以自制!   风华安抚性地顺毛,“玩够了,没你陪着到哪都是无聊。”   风锦眨眨长翘的睫羽,突然心情很愉悦,笑了笑。   倏地,他那低低的笑声像是喉咙被扼制后戛然而止,“活人会四处乱走,走丢了忘记回来。”铝片银光熠熠被夹在双指间,递近半分在边缘上染了血,“告诉我怎样做它才会乖乖的,好不好?我不想它死。”   声音中没有半分不知所措的意味,他只想得到风华肯定的表态,以逼迫的手段来要求对方说出一个让他安心且满意的答复,逆耳的话他不想听。目前,风华就是他唯一熟识的人物,无论出于何种原因和情感,此刻偏执狂的固执发挥得淋漓精致。   ——我既然认定了你,那你就一定是我的。   风华如了他的意,“不要你之前,我会提前知会一声。”声音平静,蕴含的分量却厚重如山,一诺千金,稳稳压着心头,让人莫名地相信并安下心来。   风锦很受用,不带半分犹豫地收起锋利金属片,撩开眼前细软丝发,眼下一圈血色牙印被皮肤衬着很是打眼,脸颊贴近,鼻翼翕动细细轻嗅,血腥味很浓,鼻尖无意点上血迹。再嗅一次后,吐舌开始舔舐……风华浑身僵硬了一瞬,皱着眉没差点将他踢飞了。   舌头滑归口腔,风锦薄削嘴唇印在伤口上,以吻收尾。   秋季第一场雨在此来临,水粉被风吹得纷扬,空气渐冷。   “该走了。”   风锦变得更加听话,比以往多了几分顺从与甘愿,舍弃搀扶,踩着风华的脚印乖巧地跟在背后,把她监控在眼底下。风华不动声色中放缓步速,风锦虽脚步颠簸倒也能紧跟不舍。   当再次转过一个弯道,风华站住,风锦赶上来抓住她垂在身侧的手,惹来风华一记目光。   风华闭眼专心感受,身体一转,目光锁定不远处一堵长满爬山虎的破烂高墙,反拉住风锦的手退后,“乖乖待在这里。”风华扯了扯没有松动的手,无奈补上:等我一起回去,这才得以脱身。   “出来!”   低喝落下,空气中没有半分动静。   风华对偷偷摸摸地躲在墙后,泄露出杀气的未知者耐心有限,助跑几步翻到墙对面,动作潇洒利落,还没落地上,腰上用力扭转身体,先一记下马威兜头兜脑地踹下去。   风华力量超乎寻常,对方双手格挡硬接一招,不堪重负地倒退两步撞在墙上。来者也不是善茬,迅速亮出武器,褪了外壳的匕首在手上挥舞,使来行云流水近趋炉火纯青,没有花俏多余的招式,每次使来都是要人命的凶狠和直截了当。刀锋一转又落下一道口子,所幸都没有伤及皮肉。   使的都是杀招,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受过专业训练。风华不敢轻敌,使尽全身力气,拳脚相加,连番击打,每每落下都是排山倒海的气势,威若猛虎。   力气上来人完全落了下风,只能用匕首堪堪抵挡,稍不留神握着匕首欲刺杀的手被摁着以迅雷之势撞在墙上,手腕处传出轻微骨裂声让人听得牙酸,风华乘胜追击,一记屈膝撞在腹部绝了来者死鱼翻身的机会,只留半条命吊着。   短促呻|吟一声,随即躬腰另一只手抱着腹部痛苦痉挛,身后墙体不堪重负,轰然倒塌。   “咳咳!”杀手胸闷气短急剧咳嗽。   “你是谁?”风华掐着她的脖颈,冷声质问,“想杀谁?”   比风华略高的半大女娃被制服在地狼狈至极,憋红着脸嘴巴大张着艰难换气,倔强地守口如瓶。在风华看来简直就是困兽的垂死挣扎,手下用力,气管中本还有一点呼吸缝隙,被挤压着逐渐狭窄……这是生命的倒计时,想活命就赶紧说。   在将死的时候,这人眼珠子偏向一边只看了眼向这边走来风锦,凝着血腥的目光又落在风华身上,嘴唇弯着露出带血的笑,在她的手背上爪出血痕。   风华不在意地眯了眯眼,一点点的恻隐之心随之灰飞烟灭,不禁动了杀心,放虎归山祸患无穷啊!   司锐   ☆、偏执狂(十一)   ——自己人被伤到了!   风锦脚步停滞下来,隐怒在眼底滑过。   在风锦眼里人类只有男人和女人的区别,于是这个长发凌乱的人类就是女人了,却敏感地察觉到这女人真正想杀的人是自己,可是为什么呢?   女人咧嘴露着森白牙齿,撩唇做出一个口型……以风华的耳力竟什么也没有听到,因为这就是一个嘴型,没有发音。   这诡异的呼救方式让风华知道其同伙就在附近,呵!藏得真够深的,身手明显比这女娃高出几个段数。   风华杀机顿现,来不及行动,脑后一阵风肃声袭近,危机感侵袭,一转身,肢体比脑子更快一步退避。女人趁机得以脱身,握着匕首不死心地攻向最初的目标——风锦。   “你敢!”风华紧冲上去一拳飞出。   “噗!”女杀手腰背部受创,伤情雪上加霜喷出一口热血,身形摇摇欲坠强弩之末,握着刀柄死不撒手。   “风锦,给我躲远点!”躲在暗处的杀手虎视眈眈,风华全身绷紧做出可攻可退的架势,严阵以待。   “妹子啊,大哥哥我没有恶意,”一道轻佻的声音从前远处灯火死角处传来,“不过还是小心咯!” 他是个用暗器的高手,话音落下时挥出的精巧利器速度疾如雷电,目标就是不远处风锦的脑门。   因事先给予提示,在光线中初一露相就被风华追赶上去挡下,当回头看时,女杀手所在地只剩一摊未凝固的血迹,人去楼空。   “shit!”   这种任人耍弄的无力感让风华爆了声短促有力的粗口。   几百米开外遛走的二人组。   女杀手拉着男人粗实的手,气息无力且紊乱,道:“为什么没把目标解决掉就把我带走?”   男人说得漫不经心,“上头抽疯临时改了命令呗。”   女杀手不喜欢他随意的态度,“说我不知道的!”   “哥哪能知道那么多,”忽然男人特地压低声量凑近,神秘兮兮的,“听说那人身份了得,哪还敢惹啊。”   男人直起身继续往前走,用平常的语调幸灾乐祸,“不过,你倒是先惹上了,还带上一身骚,”回身指头一蹦,弹中她的脑门,“哥还知道你会很惨,同一批的人做初级任务,只你一个失败,有得受了。”   女杀手表情不变没有被吓到,平静地跟在身后。   这边,风华骂了声粗口后,就带着风锦赶往之前那家中医馆,看这夜深露重的,不知是否已经停止营业,所幸到达时父子俩正打扫着卫生准备关门。   “大爷,你快帮我弟弟瞧瞧。”   不久前姐姐带着一身全是被虐待后的青紫的弟弟过来看病,所以印象特别深刻,老中医扶了扶老花眼,当即认了出来,“又是你两姐弟。”   老中医搁下鸡毛掸子,洗了把手才开始诊治,下药方。   中年男子走了过来,“你俩咋成这样了?”   “去打架,打不过。”风华简言概括,不想多提。   老中医看着她的目光分明写着“现在的年轻一辈哟,叛逆又中二”,嘴上轻叹怒其不争,旋既继续写着药方子。   儿子上前接替,拨开毛发查看伤口,头皮破了是必然,头骨完好是万幸,松了口气的同时开始查看身上的其他伤口,“没什么大碍,皮外伤,以后注意点,别老打架。”   风华手背突然履上温度被带到诊脉袋上,她看去,是风锦的手拉着自己的,“怎么了?”   风锦没理她,仅看着老中医,“她的手,有伤!”   小崽子终于会关心人了!风华脑子略有些晕乎乎的,“没事!”只是抓破了皮,睡一晚就没事了。   二人带着药赶上最末一班车,被风锦监督着抹上了药。   熄了灯,风华拖着一身酸软肌肉回到床边,没睡下,因为自己的床位躺着风锦。   风锦睁开双眼,瞳仁闪出一些绿光,“这里,我要睡!”   风华点头,对他一向纵容,换了个地方爬上床内侧,把被子拉到颧骨以下。感觉到风锦翻身,一条胳膊自然而然地搭上自己肚腹,毫无预兆又一点也不含蓄。   风锦宣誓主权,“晚上,我要禁锢你的行动,不许乱跑。”   风华没表示,把困顿的小眼睛闭上。   正如风华所说,第二日醒来时手背恢复如初,风锦的伤赶在月尾休假,假期结束看恢复状态再决定是否请假。   民报与国报是z国国人最为熟知的最正规的报刊,每期报纸却都在显眼处登着一则不大不小的寻人启事,每期如此,内容重复,中英互译……而“必有重谢”后面定期攀升的天文数字更是成了余茶饭后的调味剂,倒是有几分趣味。曾几何时,其所带有的高“利润”一度吸引各行各业的人群争相找寻,热乎了一段时日,几年过后,热潮终归退却了温度不冷不热。   这一日,z国发生一件奇怪的事。   “寻人启事”稳占的位置被专家所著的一篇论文覆盖,时至今日,突然停刊,不禁叫人讶然和浮想联翩,是谁一朝成了让人仰观的富翁?竟一点风声都没有透漏,闷声发大财。报纸一时的改变引起两日的不适,转眼被“某大明星酒驾撞死人”取代成了饭后谈资。   月尾放多一天假,对学生党而言无疑就是天大的福利。三天里,风华很宅,码字,买菜,煮食,吃食与投喂……对报纸这事一无所知。风锦更宅,养伤,学学识,进补与被喂食……简单说就是没出过门。   假期一向流逝飞快,三天转眼即逝,又开始了苦哈哈的学习生活。   早上,暖阳高照。   风锦抚平衣上褶皱,眼角扫过挂钟后无动于衷,然后目光不依不饶地落在床上鼓起的一团。   棉被伏动一下,黑溜溜的脑袋探出被外,手摸上床边的手机,身子猛一打挺,那股赖床劲儿顿时被甩得一干二净。   “迟了,迟了。”风华火烧屁股地嚷嚷,“醒了怎么不喊我?”   即便过了上课时间,风锦也远比风华淡定,瘫着表情不解释。   风华秒奔进洗浴间,没两秒又跑了出来,翻出钞票塞风锦手里,“没时间了不煮了,你到校门口买。”   风锦伸着手让钱暴露在空气中,没要,心安理得地要求,“你做。”   风华无语了三秒,嫌弃道:“麻烦。”嘴上不饶人,行动反倒干脆利落,洗锅刷碗水煮着最易熟的鸡蛋,再磨两碗热烫的豆浆,最后都摆上桌面。   “好了,赶快吃。”风华吆喝一声,开始把书桌上散开的作业本和课本都整书包里,放到风锦身旁也吃了起来,“跟老师解释两句,别倔着不说话。”   风锦嗯了声,不急不缓地吃着,一点也不介意再迟点。   等他吃完了,风华把人送到门口,“给,书包。”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路上小心。”   风锦提着书包带一言不发,转身上学去了,路上经过一条人烟较为稀少的路,他蹙眉看向前方——西装革履的男人,一个外国男人!   来人右手贴着心脏一鞠躬,字正腔圆,“打扰了,可否借一步说话?”   这边,风华目送小崽子离开后阖上门,一眼捕捉住窗台处绿色的身影,“小二?!”   “华宝,”只见小二侧头看来,很严肃,语气低哑隐含肃穆,“探测到女主生命值,是那个杀手的。”   风华踩着一贯的步调走来,曲指一放,“正常点!”   小二被弹飞了哇哇嚎叫。   风华把人捞过来看两眼,撇嘴角,“你就长这样?!好娘!”   小二嚎得更厉害,他那引以为豪的脸。   风华烦了唰地把他丢一边,干自己的事。   说到咱们的女主凤天凰,此刻她被黑色迷了眼睛,听音辩位跟随男杀手走着,到了一处与之完全不同的亮堂地方。   “到了,啧啧,早死早超生。”男杀手靠着墙壁说风凉话,旁边是一扇半开的厚实金属门。   即将面对的刑罚,凤天凰想过最恶劣的情况,可也毫无情绪,“那人什么身份?”她对能让任务改变的人耿耿于怀,第一次被人欺负得狠了也让她极其在意。   男杀手一摊手没个正形,很敷衍地说:“活着出来自己查呗!”   凤天凰脸色渐冷,微怒,“1号!”   男杀手收起吊儿郎当,捏着她的腮帮居高临下,看她一点一点地变得愤怒,狞笑,“给你点颜色就把自己当人看,在哥面前你他妈狗屁都不是,知道哥是1号还敢甩脸子。”余光瞄见门后面黑不见底的地方,男杀手突然笑得不怀好意,“哥会让人多照顾照顾你的,傑傑。”手一动,带着暗劲突如其来,凤天凰顿时五脏翻涌地倒退。   他手点着按钮,门关上。   下午学生党放学,风华不放心跑去接人,不料被班主任逮住带到教师办公室。   “风同学的家长,不用拘谨随便坐,咱们就坐下来谈些事情。”夏老师装了杯开水回来,也给风华调了杯温水。   风华捧着纸杯大方坐下,“谢谢!”   “来,先说一下风锦在家里的情况?”   “生活规律,饮食健康,学习也很认真,就是话太少了。” 风华想了想,照实说。   夏老师不轻不重地应了声,不插话,因为想听更多的情况。   “他啊,很黏人,不喜欢出门,应该说不喜欢陌生人靠近,他一个朋友都没有,这都跟我脱不了关系。”风华缓缓说来,声音发苦。   “锦这个字,你猜猜他会不会写?”夏老师问。   风华不知道,不过心里已有不好的答案,于是更难启齿了。   夏老师摇头叹气,把抽屉里的几张卷子抽出,“这是风锦的月考卷子,除了英语能勉强及格,其他的全军覆没,总分稳占年级倒数第一,别人想挪都挪不动!早就想跟你说了,之前向风锦要你的联系方式,结果是个空号,”夏老师笑容很无奈,没多纠结这事,“风锦这学生很聪明,成绩差是差在他不认识字,学习进度我敢肯定跟你说他绝对跟不上,你瞧瞧这些选择题,完全是蒙的,数学基础运算也不熟练。不过说了这些话,我就希望你抽时间把他的短处补长了。”   给她些许时间消化,不多时,夏老师言辞愈发沉重,“他在班里很孤僻,第一次找我这位班主任就是要求调到角落,也不跟老师交流。不知道怎么回事,他的身世被传了开来,别班的几个刺头还骂上了,不过已经制止了。”   风锦今日的境况,谁是罪魁祸首自然是不言而喻!以往虐待风锦的画面争相跳出来责难数落,仿若亲身的经历,风华深吸一口气,面容苦恼地出了班公室,走过几步进教室向角落走去,步调缓慢好似脚下带着千斤重的分量。   风锦抬头看来,随后收起英语课本和文具,眼睑半阖,头发服贴柔软被寒风拂动,夕辉透过玻璃,给那逐渐硬朗的面容镀上了金辉,无意软化了棱角。   风华动容,声音柔柔的,“小锦,我们回去咯。”   风锦淡淡地嗯了声,并不好奇他们谈了什么。   在回小区的路上,走进巷子时风锦主动拉手,风华默认他的举动,反手握住,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日头终归沉下西山,两人相携走过时,惊得肥壮的虎斑猫喵呜着跳下围墙对面,风华手握紧,思来想去还是问了这个敏感的话题,“想找回你的生父母吗?”   “老班跟你说了什么?”风锦脚步刹住,望向她的碧蓝眼睛深邃而平静,“嫌我成绩差?”走近她开始咄咄逼人,眸色渐深,“我花了你很多钱?多少钱?我是累赘?嫌我烦了?不要我了? ”   “不是!”   风华急道,轻巧的两个字把他眼里的风暴轻易打散,再问,“想不想找回你的生父母?”   “不需要。”风锦语气云淡风轻,但情绪缓和了许多,指腹摩挲手中温软的手掌,他心情颇好地低头看着,笑了笑,伏在她耳朵上,“风华,若你不想陪我生活……”声音越说越低,活字落下时竟断了音。   “你说什么?”   “没什么。”风锦摇头没把话说尽,让它烂死在肚子里。   ——若你不想陪我生活,心可以走,把尸体留下就好!   风华三番四次大刀阔斧地刷新在风锦心中的存在感与地位,那就别怪他自私地单方面地并自作主张地将她列为“私有物”。   ——我认定了你,那你就是我的。   司锐   ☆、偏执狂(十二)   风华是实实在在的行动派且喜随心所欲,偶尔头脑发热便付诸行动,干干脆脆,别管以后,做了再说。心疼小崽子了,就领人吃好的补身,于是返身又滚上了公交。   半旧的公交哼嚇喘气地开远,有些吵并且颠簸,风华还挺享受地向后靠着,被车带了大约半小时,下了车,背着身等风锦,把他带进熙攘人流。   一路走来煎炸蒸烤应有尽有,全国各地特色小吃在此网罗,不论正宗与否,总有人为这别样滋味买账。   路经一档烧烤摊,风锦挪不动脚了,意思很明显,他要吃烤串儿。   风华头疼,“想吃烧烤?这东西热气。”   烧烤?!风锦从她嘴里知道这食物的名称,这时候特固执,不为所动,那能被一句哄人的话说动,眼珠子一偏,转过身对着烤架不看她了。   那不冷不热的眼神斜睨了过来,还不理人,风华霎时妥协也有些意动,摸着鼻子垂涎不已,自己好像很久没吃过了,“尝下滋味就好,不能吃多。”   风锦回了两个字,“啰嗦!”   风华眯眼意味不明地瞧他一眼,啧,开始上房揭瓦。   “叔,两串鸡翅四串羊肉,少辣。”   有钱赚,老板脸上乐呵,高嗳一声,舀过半熟的肉接着烤,蘸匀称自制调料。   嘿,还真别说,满空气都是碳烤肉的味儿,很香。   风华付了钱后找位置坐,没多久看似是老板娘的女人把肉送来,笑道,“趁热吃,好吃就下次再来哈。”   “大姐,这附近有买凉茶吗?”   女人抬手就指向一个方向,“喏,从这走五百米左右就有一家,那家凉茶尝着还有点甜,下火也快。”   “谢了,大姐。”   “用不着谢,多大事儿。”女人摆摆手,走开了。   “你先吃,我去去就回。”   “风华。”风锦说,抬起眼皮,水汪汪的眸子很透彻,没有一丁点情绪,风华却看出了认真,修长手指缓缓缠上自己的五指,他垂眸,握紧带到眼前细看把玩。还是那只手,一样的热度却有了不一样的感觉,灼热的,从皮肤直烫到心尖。风华受不了,故作不耐烦且凶狠地撂下话,跑开了,“等会,我很快就回来。”   风锦细不可察地勾了勾嘴角,拿起串鸡翅打量,不知从哪儿下口,这时,有人挡了射来的光线,黑影当头罩下,只两秒的事,又亮了,只是对面多了个陌生男人,坐在了风华的位置上。来人一身长风衣黑紧身裤,白色上衣打底,是个二十六七岁的俊帅青年,正摆着大咧咧的坐姿, “哥们,没地儿坐了,拼下桌。”   “那里,”风锦眼神睨向旁边,只坐着一个汉子的旁桌,声音冷淡,“有空位。”   “不嘛,看着你吃更有胃口。”时烽没脸没皮地调笑道,坐稳了不想挪屁股,随后转头冲女人熟稔地喊了声,“丹姐,来罐冰啤。”看来是常客。   “嗳!”   所以当风华买回两杯热凉茶,发现多了位不速之客,“烽少!”   脑子里整理出这个人的信息。时烽,觉得原身有趣、想撩的富家风流少爷,与此世界的男二号同名。   能跟男主碰面又叫时烽的男人,八成就是男二了。   “亲爱的,原来你在这,真是有缘,最近为什么不来找我?”时烽支着脸,脑袋歪着瞧她,状似想念地去摸她的白皙脸蛋,“本来想跟你干一炮的,约不约?”   这荤话风锦理解不了,但被他挑逗的动作暗了眼神,捏着铝片,却在他动手前风华已不客气拍开,给凉茶插上吸管自然递给风锦,温言提醒道,“小心烫。”几个字轻易把小狼崽炸起的皮毛抚平,不过前提是没被摸上。   “说啊,到底约不约?”   “我怕伤身。”   这妞儿有点辣,有些难啃!在心底给了估算,烽少泰然自若地收起被打疼的手,舔过红唇,莫名发笑。   风华没理笑靥如花的烽少,咬下一块肉,安静咀嚼着,却见对面伸来一只爪子,抓起碟子上自己那串鸡翅膀,接着不知从哪摸出了细薄的小刀,拿着剔肉吃。   别人的特殊癖好风华管不着,不过谁准他吃了?   风华咽下食物,“100块。”   “亲爱的,别嘛,等我的上桌了就赔你。”   刚说完就送来了,还有一个空碟子,风华看着一碟全都有骨头的烤串,不客气地挑回一串最好的鸡翅。   “亲爱的,一起吃。”烽少眼含宠溺,把碟子推到中央,自己挑了串,剔骨后锯成小块拿刀戳着吃,边吃边侃侃而谈,眉飞色舞的样子。   烽少说得口干舌燥,顺手拿起手边的凉茶猛灌,末了还说了句,“嗯,挺好喝的,够解渴。”   你大爷的,风华手痒了想揍人。   “亲爱的,你也喝,”烽少作势要喂,手却半途折了回来,哭丧着脸,“哥们,男人何苦为难男人。”色狼啊,居然有只大脚板几乎就要摸上自己裆部,恐吓啊,这是。   风锦眼睛半闭不闭,突然苍白了脸色,眼神黯淡,冷然放下竹签,“不想吃了。”   只见小崽子指尖颤抖着想抓住什么,留住什么,最终什么也得不到地无力垂落。莫名的气息把他包绕,很微弱却感到哀伤和恐慌。心被蜜蜂蛰了口,她感觉有点疼,起身,手掌心朝天放他眼前,“那好,我们回去了。”   风锦自然握上。   烽少目送两人离开,直至两人消失在人群中才施施然收回目光,“博同情啊,啧,挺好用的,这招。”   司锐   ☆、偏执狂(十三)   烽少慢条斯理地锯着肉吃,几串下肚后饱了,摸出手帕细心擦手。   老板娘忙里偷闲,“你小子又没吃完啊,吃不了就别叫那么多,这得有多浪费啊这是。”   “我有钱没地儿花,”烽少很任性,五指插入发间放肆笑着,“丹姐,有钱赚你还嫌多啊?”   丹姐拿了串,笑道,“我说不过你,我帮你吃了。”   “请随意,”他站起来,身形颀长临风而立,“丹姐,我回去了。”   “下次再来!”   烽少爽快应下,手插着衣兜,朝一个方向走去,憋久了去干一炮再回家睡觉,看来是要打野食了。   烤串冷了,丹姐仍吃得津津有味,还想继续吃时对面已经坐了位姑娘,烽少前脚刚走,她后脚就替了上来。这人丹姐认识,大多时候烽少刚走她就来了,还不偏不倚地坐着烽少还留热的位子,说她不是故意的连自己都不信,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喜欢上人家了,偷偷暗恋着呢。   客人为大,丹姐顾不上吃,赶紧拾掇,“靓女,不好意思哈,我这就收拾。”   这人是叶仪琳,她的确喜欢人家,也表白了,不过人家不接受。   记得当晚在酒吧通往厕所的过道上碰见他,就趁机表白了,单刀直入,“烽少,我喜欢上你了。”   “约炮啊,先把脸洗干净了。”烽少满脑子都想着上厕所释放,没时间跟她多耗,说完就绕过她走了。   叶仪琳当即愣了,半晌后还是洗去一脸浓妆,回到烽少面前,“我好了。”   猛然间烽少没记起,拿眯起的狭长眼睛仔细瞧瞧后恍然大悟,“是你啊。”   叶仪琳这才紧张起来。   烽少醉醺醺地打着酒嗝,“去整整吧,不然……嗝……没办法勃|起。”   ——这以貌取人的人渣!   最终事情不了了之。   卸了妆容的叶仪琳,裸|露了最本质的肤色,有些灰白,表情既颓废又挫败,“老板娘,给我来一打酒。”   就是这样的人渣,她叶仪琳还爱上了,自己要作贱能怪得了谁!一罐一罐地喝着,凉凉的冻得胃部痛苦痉挛,却比不上胸口的那颗心难受。   一口肉都不吃,叶仪琳很快醉掉,上身歪着糊满油渍的桌面轻声呜咽。   丹姐没办法,取她的电话拨打了最新的来电,叫人过来,正是“樵不离孟,孟不理樵”的酷女。   叶琳挂在她身上,“姐,我不想活了。”   “琳,别说胡话,”酷女又是惊又是怒,为她这对自己不负责任的话,“我们回去了,今晚到我家睡。”   叶仪琳抱紧她,闭上眼。   ——我没你想的那么坚强,是真的想死。   这边,风华领着小崽子安全到家,还打包了两盅汤,一人一碗趁热吃光了,然后洗洗睡。   这一夜,细雨在深夜降临,绵长而微冷,细细地铺湿了地面,也寒了秋风,温度骤然下降,预示着冬季将至。   风华一夜醒来,熬上一锅热烫粘稠的小粥,捧着碗能暖手,吃下去更香。狼崽子很赏脸,吃了三碗。   风锦吃完这碗,看向帮他收拾书包的风华,“我饱了。”   风华把保温杯塞入书包侧开的小袋,拿给他,“这豆浆你带到学校课间吃,伞也放书包里头了,下课了就回来我教你汉语。”   风锦一向安安静静,单肩挂着书包,长身而立,不插话也能给人认真聆听的态度。表情不喜不悲,平静地舒展着慢慢长开的英俊眉目。   风华唠叨完了,照常把人送到门口,“路上小心点,别理陌生人,快去吧,不然迟到了。”   风锦突然定定地看着她的脸,靠近她,与她交颈,“风华,回来后,我要见到你。”   “好了。”说罢,在她的注视下走到楼梯口被隐去身影。   当风锦踏出居民楼时,当即有人尾随上来,不紧不慢地跟着,“少爷!”   “莱伯特先生,那天,你说过什么事情都能满足我,我有听错吗?”风锦撑伞驻足,站在朦胧烟雨中。   莱伯特很高兴,跟了几天,少爷终于肯理自己了,是个好兆头,微俯身施礼,“少爷没有听错,是任何事情。”   “手机。”   莱伯特早有准备,当即奉上,“里面有少爷您父亲——家主的电话。”   风锦漫不经心地收起,“风华,你认识吧,我要她的行踪,每时每刻,每分每秒都要。”   莱伯特朝天空打个手势,“您还有需要吗?”   风锦撩开细碎的发梢,眼睛看过来眼线自然上挑,“你耽误了我的时间。”   “抱歉,我这就送您去学校。”莱伯特面带歉意地鞠躬,还是那个手势,不多时,驶来一辆黑亮轿车。   风锦弯腰钻进莱伯特打开的车身,眼神平静没有莱伯特期待的向往,“开车。”   七点二十九分,风锦掐准时间在上课前赶到教室,漠然地坐在角落,全身发出不言而喻的信号,是孤僻,是排斥,一看就知道不好相与 。周围同学跟读英语的声响与他无关,全神投入书上的字字句句,抿着嘴唇不发一言。像他这样的异类,在二十多天里在同学眼里却也是正常。   风锦沉浸在书中字海里,不知何时教室里发出或惊或喜的呼喊,此起彼伏,比整齐地读书声更突兀,让人心烦。   “吵!”他低喃,同时,桌前多了一抹倩丽的身影,站班主任跟前。   凤天凰友好以对,“你好,我叫凤天凰。”   “小风啊,凤天凰以后就是你同桌了,她成绩好,你们多多交流交流。”风锦正是班里多出的单数,一人一桌。   “不稀罕。”风锦声音里冷得能结出冰渣子。   夏老师怒道:“你……”   “走远点。”风锦声音里没有妥协。   周围的人哗然,这才认清风锦的底线有多低,一直腰就能碰到,完全不让人靠近他的私人领域。   凤天凰碰了冷钉子被落了面子也不恼,微微笑道:“风同学,对不起了。”   闻言,夏老师歇了心火却还是脑仁疼,不过受害人都大度原谅了,他也别小肚鸡肠地去计较,“你啊你。”真是浪费他的一片良苦用心,亏他还想找个成绩好的帮他指点指点!   ——这孩子怎么就那么犟。   夏老师只好另外想办法,在靠前的地方挪出个位置给这位转校生。   风华不知道女主改头换面接近她家狼崽子,在接到时寒找她继续翻译的来电后就出门了,兜里揣着要见世面的小人物——小二。   两人用意思交流着。   “华宝,我看不见。”   “等会,安分点,”风华拍着口袋里不安分的小东西,扯着笑脸跟邻居打招呼。   “哦。”小二哀怨的哦了声,等了许久才被批准露脸,身体包裹在围巾里面只露着半颗脑袋,暖呼呼的,“这是哪?”   “公交车上。”   在小二眼中,车外车内的一切人和物都散发着“奇特”的金色光辉,好奇的心控不住地蹦蹦乱动,于是,一问接一问,风华一答续一答,耐心并且精简,一块晃晃悠悠到目的地,再走上一段,敲了门被保姆大妈迎了进去。   “风小姐,先喝口水。”   “时先生不在吗?”   “先生去上班了,翻译资料放书房里,等会给你拿,我先给少爷热一下早餐,很快就好。”   风华点头。   “哟,我看谁来了?原来是亲爱的,真是惊喜。”调笑声携来了着装随意舒适的青年——时烽,只见他懒懒地吊着眼皮子,踏着棉拖走来缠着刚出厨房的保姆大妈腻歪,“林妈,早!”   “这都多大了,还撒娇。”林妈笑着放下餐具,然后把早餐挪上餐桌,是家常的中式早餐。   “真香。”   “那就多吃点,”林妈转身向着风华,“风小姐,我这就去拿。”   林妈走开,烽少开始口无遮拦了,“亲爱的,你说,今晚怎么样?”   “时寒,是你爸?”   “是啊——”   问到了答案,风华翻着杂志不再吭声。   烽少想再接再厉迎难而上,却听脚步声由远及近,眼角的笑意深了一层,“林妈,你手上拿着什么?”   林妈答道:“先生请风小姐翻译的资料,还有字典。”   “哦——”这意味深长的声线听得风华耳朵发麻,已经料到他想干嘛了,果然,“林妈,给我瞧瞧。”   “呃,好的。”   “您去忙吧!”烽少再温言把人劝退,把摞成两指高的A4纸压屁股底下,坐稳了,字典就搁在旁边的空凳上,拍了拍,“亲爱的,吃早餐了吗?等会我送你回去。”   按老规矩,时寒已经预支了一半工资,她现在算是骑虎难下吗?   烽少十指交叠搁在尖尖的下巴下面,笑眯眯地说:“好喜欢你看不惯我又干不掉我的样子。”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 ★★书本网论坛★★.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